王直和这些人一直有联系,他所准备的货品也正是这些人所需要的。
所以,这些人所说的东西,刘凌手头上都有。
至于价钱吗,慢慢谈便是。
简单敲定了购买的货品之后,刘凌又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包裹说道:“诸位所说的货品我这都有,除了那些东西之外,我这还有件东西不知你们想不想买?”
说着,刘凌将包裹放到了桌子上摊开。
众人目光看来,只见包裹之内是一堆晶莹剔透的白色晶体。
“嘶!这是何物,好精美!”朴国昌瞪圆了眼珠说道。
刘凌笑了笑道:“尝尝不就知道了?”
几人闻言顿时犹豫了起来,一番对视之后,朴国昌对自己背后的随从说道:“去,尝尝这是何物?”
随从虽然有些恐惧,但老板已经发话了,他也不得不上前捏了一点放进嘴里。
白色晶体入口,随从当即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朴国昌几人见状立刻警惕的看向刘凌。
可就在这时,那随从猛然睁开眼睛道:“嘶!咸的,这是盐巴!”
刘凌笑而不语。
听到这话之后,白鸟真一等人也纷纷让自己的随从上前品尝,这些人自然也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确定几人没事之后,朴国昌等人才敢亲自上前品尝这精细的盐巴。
盐巴入口即化,浓郁的咸味回荡在几人的味蕾之中,让这几人不约而同的瞪圆了双眼!
“嘶!真是盐,但怎么没有一点苦味?”沈秀略显震惊的看向刘凌。
后者淡然一笑,说道:“这是我们大周耗费九九八十一道工序所研究出来的精盐。”
“这盐不仅没有半分苦味,而且纯度很高,不管是味道还是卖相,都比市面上的好上许多。”
“所以我便想问问你们,需不需要这种精盐。”
大周的盐巴都是那种大块的粗盐,做饭的时候敲碎了往里面撒上一些便算是调味了。
这种盐味道很苦,而且因为官商垄断再加上运输成本,所以价格也比较昂贵。
和布匹粮食等物品相比,卖盐才是真正的暴利。
之前因为律法和渠道的原因,刘凌也没想过贩卖私盐。
可现如今他成了市舶司的主事,又正好在海边,若不在食盐赚上一笔,实在是对不起自己。
再说了,什么时候能将王直一伙搞定也不知道,想要将他的客商全都抢过来,自己也是需要有一些硬通货的。
至于粗盐制作精盐的方法也十分简单。
通过融化熬煮、添加木炭等物品吸附杂质,再进行过滤便是。
如此往复几次便能得到这种精盐。
至于律法刘凌也仔细研究过。
按着律令,在哪里贩售私盐,便由哪里的官府抓捕,并且根据贩卖数量定罪。
而刘凌制作出来的精盐,根本不往内地贩卖,只贩卖给高丽、东奴国的客商,如此一来,就是朝廷想要追究他贩售私盐的罪名也没办法。
再说了,就算真的事发被人举报了,刘凌也能扯出市舶司的名头来打掩护。
当然,按着刘凌之前的计划,是打算拉着萧元寿一起入股的,可现如今来得是萧广萱,所以这事也只能等回京之后再说了。
听到刘凌打算将这精盐销售给自己,朴国昌几人的眼睛都直了。
“刘大人,肯将这种精盐卖给我们?”
刘凌微笑:“当然,难不成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不过,因为制作工艺十分繁琐,所以目前这些货品是没有现货的,需要你们订货,订多少我便制多少。”
沈秀闻言上前道:“那不知价格是多少?”
刘凌伸出了一根手指说道:“一两白银五斤。”
此话一出,原本还大为意动的几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在大周,官盐到老百姓手上的价格虽然昂贵,但成本却并没有多少。
毕竟大海就在那摆着,只要晒就能得到粗盐,绝大多数只有人力成本罢了。
而粗盐到盐商手中的价格,根据路程远近一两银子能大概能买到三五十斤。
可刘凌五斤精盐便敢开价一两银子,这么高的成本,再加上海上的运输风险,他们到了地方,价钱至少要再翻一倍甚至两三倍。
这么高的价格,怕是一般老百姓根本买不起,就算售卖的话,也只能卖给那些官绅老爷们。
一番沉默之后,朴国昌一脸为难的说道:“一两银子五斤,这价格是不是有点贵了!”
“刘大人,您这精盐确实是好东西,但能否便宜一些?”
听到这话,刘凌立刻不耐烦起来,他摆摆手道:“这精盐本来就值这个价钱。”
“这些盐巴需要我们的工人提炼九九八十一道工序,每一道工序都需要很多材料。”
“有的甚至还需要名贵的药材进行提炼,才能炼制出这种晶莹剔透的盐巴出来。”
“一两银子五斤已经是很便宜了,若是觉得贵就多想想自己的问题。”
“若是不要也无所谓,我有货就不愁销路。”
刘凌摆出了一幅爱买不买的样子,倒是让几人有些为难。
犹豫一番之后,沈秀上前道:“五斤便五斤,这精盐味道和品相都不错,拿去贩卖应该能赚上一笔!”
“刘大人,我先买五万斤,不知何时能交货?”
五万斤便是一万两白银,这点数量在盐商眼中根本算不上什么,但若是换上布匹,刘凌估计得织几个月才能赚这么多。
略微思索一会之后,刘凌沉声道:“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沈秀点头道:“可以,那我一个月之后再派人来取货。”
“痛快!”说罢刘凌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想要握手。
但随之他便反应过来,这里不是现代,不流行握手,于是他便随手作揖。
沈秀见状也作揖回礼。
见沈秀已经购买,朴国昌、乌珠林、白鸟真一几人也纷纷说出了自己所需要的数量。
和沈秀一样,他们并没有要多少,显然都是想要试试水。
就在刘凌和这些人一一约定交货日期的时候,林腾急匆匆的来到了县衙之中。
看其步履匆忙神色凝重,刘凌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对几人说道:“诸位,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还请稍后!”
说罢,刘凌便来到了林腾面前道:“怎么了?”
林腾压低了声音说道:“刚才有人向我报信,说王直在昨日已经派遣麾下海盗南下,准备劫掠百姓的钱财了!”
听到这话,刘凌脸色大变。
之前在王直率军撤退之后,刘凌便以为此战算是结束了。
万没想到,这王直是不去东家就去西家,蓬莱抢不到东西,这家伙竟敢去别处劫掠。
思虑片刻,刘凌便直接说道:“你快去告诉其他人,各自率领各自麾下兵力回归各位,我再让公主殿下安排人随你们前去,务必要保证沿海百姓的安全!”
听到刘凌的安排,林腾忙道:“是不是急了些,此人来历并不明确,若是其中有诈,或者是调虎离山之计……”
林腾还未说完,刘凌便打断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现在蓬莱有数万大军,还有六千京营精锐,就算散出去大半也不是王直能随便攻打的了!”
“这里你们不用再管,尽快回归你们属地才是最重要的!”
尽管刘凌事前得到了杨继盛的批准,允许他事急从权调集军屯兵力。
但若是因此导致沿海各县府被劫掠,那这黑锅扣下来,自己这些时日可就白忙活了。
弄不好还得落一身罪责,所以刘凌才如此焦急的安排这些人回归驻地。
至于消息的来源反倒是无所谓,不管真假,这些人回归属地总没坏处。
只不过,刘凌还是漏算了一点,那便是这些海盗们南下劫掠的目标。
即墨县,作为一座千年古城。
这里不仅人杰地灵,风景优美,而且还有着一座天然的避风港口——即墨港。
东方的太青山将正东方所吹来的飓风尽数抵挡,而在太青山背后,便是一片鸡蛋葫芦般的天然避风港。
因为海禁的原因,尽管这里有着天然的地势,但却鲜有大船停泊,更多的只是一些舢板类型的渔船。
当然,大船也是有的,不过卖相不怎么好看。
一条破破烂烂的,像是已经在海上航行了很久似的。
还有几条则干脆只是个船架子,连水都没下。
如今,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想到,在几十年之后,这里将会成为华夏最大的大港口之一,以及文人墨客们游玩的圣地。
而真正让这片港口名震天下的,则是售卖三十八两银子一只的大虾
太青山顶。
林岳看着海面上缓缓而来的数十条战船,皱起了眉头。
他在这里也算是呆了半年多时间了,还从未见过有如此之多的大船在海面上航行。
“四宝,那些船你认得吗?”
马四宝手搭凉棚眺望海面,凝视片刻之后,他脸色微变道:“嘶!都尉,这怕是王直王老板的船吧!”
林岳眼睛一瞪,随后巴掌便落到了马四宝的后脑勺上:“混账,什么王老板?那是海匪王直!”
马四宝捂着后脑勺一脸无辜道:“我们海上的人,一直都叫他王老板来着。”
林岳一听更怒了,他喝骂道:“你现在是海上的人吗?你现在是即墨军屯的百户军官!”
“就你刚才那话,若是让其他人听到了,往朝廷参你一本,保管你脑袋搬家!”
这次马四宝不敢再犟嘴了,他回归正题道:“大人,这些海盗平日里不南下的,这次出了这么多船定有大事发生,我看还是赶快向刘大人汇报吧!”
林岳又看了看海上的那些船只,然后道:“哼,管他去做什么,既然是海盗,又从我这里过了,那他就是去拜寿我也得给他拦下来。”
“马四宝听令!”
“末将在!”马四宝躬身道。
林岳指着海面上的那些船只道:“去,开着咱们的战船,将那些海盗船,全都给我打沉喽!”
此话一出,马四宝脸都绿了。
“大人,人家那是楼船,咱们的战船还没修好,能动弹的都是小渔船,和人家打,这……”
看着一脸为难的马四宝,林岳眼睛一横道:“你不是上次还偷了倭奴一条船嘛,就用那条船出战!”
马四宝伸出一根手指道:“一条船,打人家几十条大船?能行吗?”
看他磨磨唧唧的样子,林岳气就不打一处来。
“混账,怪不得林腾说你这人磨叽,你他娘还真是。”
“一条船怎么了?不是有魏县运来的震天炮吗?迎上去瞄准了给我轰他娘的!”
听到这话马四宝才回过味来,他面露喜色点头哈腰道:“对对对,我怎么忘了这茬了,我立刻去,我立刻去!”
说罢,马四宝便屁颠屁颠的往山下跑了去。
海面之上。
刘六刘七正在他们的旗舰之中喝着小酒。
这些时日二人在蓬莱城下被刘凌打的完全找不着北,差点命都没了。
如今被来劫掠乡民,二人自然觉得这是个较为轻松的任务,再加上王直曾说过,即墨以北的所有军屯兵全都到了蓬莱,即墨等地根本没有人防守。
如此一来,二人自然是更加不当回事了。
不过这件事终究关系着他们这几个月的温饱问题,所以二人还是动了动脑子的。
他们一致认为,若是顺着蓬莱一路往南劫掠而去,那被劫掠的地方,必定会将消息告诉刘凌。
到时候刘凌援军赶到,他们便不能再往下抢了。
为了多抢点东西,所以二人便决定,从即墨开始一路往北抢过去。
如此一来,等即墨被抢的消息传到蓬莱城的时候,他们也差不多该回家了。
所以二人才会略过沿途所有的府县,一路来到了即墨。
刘七一边饮酒一边说道:“王猛和曹刚已死,等这次劫掠之后咱们回岛上,估计我们兄弟二人的位份要往上提一提了!”
刘六一听也笑了,他说道:“那是当然,那两个家伙平日里便仗着王直的庇佑对我兄弟二人呼来喝去,如今死了,真是让人痛快,痛快啊!”
说罢,兄弟二人碰杯对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