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城也处于平原地带,周围也有很多村庄。
不过,这里的村民可都不是普通老百姓,他们全都是军户,换句话说就是民兵。
这些人的主要工作便是屯田。
因为朝廷每年给的军费都不够,所以大同府的人,只能想办法自给自足。
这些田亩所种出来的东西,粮食能吃,秸秆之类的可以做草料。
当然,在即将成熟的时候,那些蒙古鞑子们也会前来袭扰,要么进行抢掠,如果抢掠不成,有的也会一把火烧掉。
所以,每年收获的时候,大同府的兵丁们便会格外紧张,有时候,他们还会趁夜收粮。
反正收下来便是自己的粮食。
为了防止遇到蒙古骑兵,他们一行人,只留了于辅国的一千京营士兵收拾营房,剩下的全带来了。
四千多人浩浩荡荡的走在屯田边缘的道路上,足排出去一二里地。
此时,这里的粮食再有半个多月便能收获了,所以刘凌特意下令道:“通知下去,所有兵卒严禁踩踏田亩,违令者立斩不赦!”
这也是军中惯例了,除非特殊情况,不然行军时谁也不得踩踏青苗。
命令刚刚下达,刘凌便见一群衣衫褴褛的老百姓拦在了道路中央。
刘凌见状上前道:“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一个老者上下打量了一番刘凌,随后道:“我们是附近军屯的兵卒,敢问大人带着这些兵卒,是打算去哪里?”
刘凌回头看了看,随后道:“不打算去那里,朝廷派遣我等来此巡边,所以四处看看!”
“哦!对了,我已经下令让士兵们严禁踩踏田亩了,老伯请放心!”
老者闻言连连点头:“如此,便多谢大人了。”
刘凌客气道:“哪里哪里,你们为我大周屯田养兵,我等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抬头看看当空的日头,刘凌对背后的萧元寿等人道:“殿下,我看不如就在这休息会吧,让兄弟们也吃些东西!”
萧元寿点了点头道:“好!”
命令下达,一众士兵们纷纷坐下休息,傅有恒则警觉的派出了一些斥候去四处巡视。
刘凌则和萧元寿凑到了老伯家中话起了家常,简单的询问了几个问题之后。
刘凌便切入正题道:“老伯,您在这生活了这么久,有没有见到过运送货品的马车?”
和陈霖不同,这种平头老百姓未必能得到朝廷的消息,而且就算他们得到了,也未必会帮着隐瞒。
从这里打开突破口,是最简单的。
如果这些老百姓都守口如瓶,那便需要再想别的办法调查了。
老伯听到刘凌的问话后,随即笑着道:“有啊!是不是拉着粮食、瓷器、铁器从这里路过的商队?”
此话一出,刘凌和萧元寿同时变了脸色,紧跟着二人的朱七,也开始警觉的看向周围,生怕突然冒出来一群杀手,将他们二人给宰了。
然而,那老伯的下一句话,却让众人彻底傻眼。
“咳咳!说起来,都过去五十多年了,那会我还没你们俩岁数大呢!”
“啊!五十年!”刘凌大惊,五十年前,萧帝也还只是个屁大点的孩子。
那老伯接着说道:“五十年前,很多商队都往这里运东西卖给蒙古人,他们再从蒙古人手中买些马匹去鲁州售卖。”
“听说,每次都能赚不少银子呢!”
此时的刘凌,莫名有一种被刷了的感觉。
萧元寿更是直言道:“老伯,您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啊!”
老伯闻言憨厚的笑了笑说道:“没办法,老了,气力不足了!”
“不过,那些商人,也就闹腾了一阵,之后便再没动静了,听说全被朝廷抓了!”
废话,真要是让他们捣鼓五十年,那还不反了天?
“那老伯,这些年您还见到过那种商队吗?”刘凌又问道。
老伯摇了摇头说道:“没见着过了,这些年蒙古人几乎年年过来劫掠,也幸亏我们王总督用兵如神,不然,老头子早就埋进土里去了!”
说到这,老者咧嘴笑了出来,露出了嘴里仅剩的几颗牙齿。
刘凌并未再追问,估计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他来到了大路上,开始左右查看起来。
只见,村子里的大路虽然坑坑洼洼的,但还算齐整,并没有高低不平的情况。
又接连转了几圈之后,刘凌便对萧元寿道:“应该不是这里。”
后者一脸懵:“你怎么看出来的?”
刘凌指着脚下的土路道:“如果他们在这运送货物,那道路两旁,必定会被车辙压的两边低中间高,时间越长便越明显。”
“可现在这里的道路,却没有这种情况。”
萧元寿皱眉道:“会不会是他们修缮过了?”
刘凌继续摇头:“看这路,起码三五年没有修缮过了,你看上面的浮土,明显是经常走马留下的。”
“当然,现在也只是推测,还不敢下结论,不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若真如检举信中所写的那般,每年至少有十几万石粮食卖到蒙古,终究会留下些痕迹的。”
萧元寿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伸了伸懒腰,刘凌说道:“好了,查案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事情,现在军营应该收拾好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萧元寿也没别的意见,抬腿便要走人。
然而就在这时,前方一哨骑兵狂奔而来。
“殿下,快撤!蒙古鞑子来了!”
为首的一人大声高呼,刘凌和萧元寿也为之一震。
来人正是傅有恒派出去的斥候。
听到手下的呼喊声后,傅有恒赶忙招呼手下的辽东铁骑上马准备迎战,同时他也快步来到了萧元寿身旁道:“殿下,我让人护送您回城!”
短暂的震惊过后,萧元寿的脸上散发出了异样的神采,他瞪大了眼睛道:“来了有多少鞑子?”
傅有恒看向那斥候,后者眨巴眨巴眼睛道:“至少有几千人,全都是骑兵,跑起来沙尘遮天蔽日。”
这时,张磊也赶了过来,他同样催促道:“殿下,赶紧回城吧,您要是有个闪失,我们万死莫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