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处理完现场,往流放队伍休息的地方走。
适才藏身的两个解差,似是依旧未回过神,每走两步,都要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一眼,生怕还有剩下的杀手反扑。
常挽月无奈摇头:“啧啧啧,这两个人,当真是胆小如鼠,将来到了青州府攒够了本钱,再开一家武馆,好好地训练训练他们,顺便再收几个徒弟。”
想及此,常挽月的笑意尽达眼底。
“你要不要自己擦擦口水?”司君澈皱着眉头提醒道。
“让夫君见笑了。”当着解差的面,常挽月老老实实地说话。
司君澈却觉得她吃错药了。
“常小娘子,你的功夫都是跟谁学的?好厉害。”
适才斗杀手时躲起来的那两个解差主动过来找常挽月聊天了。
司君澈特意错开两步,让了个位置。
“小时候,我爹嫌我惹祸,便将我扔到了京城中一个不起眼的武馆,想让武馆师傅好好磨磨我这性子,于是,我便踏上了练武生涯……”
常挽月所言非虚,根据原主记忆,她确实有这么一段时间被常衡扔进了武馆。
然而不同的是,原主那叫一个嚣张跋扈,非但不好好学习,还把武馆闹得鸡飞狗跳,险些将师傅气吐血。
二人听得入神:“可是,你医术也这么好。”
“武馆师傅也是有医术在身上的,顺便也教了我几招。”
反正,老皇帝怕有人在京城闹事,便遣散驱赶了京城所有武馆,那武馆上到馆主,下到打杂的早已不知去处,他们也无从查证。
王小一脸求知欲:“那你可不可以教我们几招?”
“嗯…,请问二位解差大哥尊姓大名?”
要收小弟,首先要知道他们的名字。
“王小,王老二。”
呃?!王小,王老二?这名字取得也太敷衍的了吧?
常挽月清了清嗓子:“那你们的大哥,是不是叫王小大?”
王小垂下眼:“我们大哥叫王老大,听爹娘说,他五岁时生了场大病,没了,爹以为是‘老大’这名字惹怒了上天,才带走了他,所以生下我和弟弟后,就取名小和老二,想让老天爷放过我们。”
常挽月若有所思:“无论如何,相识一场便是缘分,若是你们愿意的话,以后就喊我常姐吧!这一路上,姐罩着你们!”
王小和王老二都笑了笑:“那常姐先教我们功夫吧!”
“好说,小老弟!”常挽月拍了拍二人的肩膀。
司君澈嗤之以鼻,心底暗骂:伤风败俗!
一行人回到了流放队伍中。
安悦见到司君澈和常挽月安然回来,脸色微变。
怎么回事?毒蛇、杀手都奈何不了他们?常挽月也能安然无恙?
“月儿回来了,适才你去哪儿了?娘还以为你又出事了。”孙灵柔直流泪。
“娘,女儿没事。”常挽月拉着她的手,“从前是女儿不懂事,让娘操心了。”
“不碍事,你真心悔改便好,娘不怨你。”孙灵柔拉着她的手激动得直流泪。
常挽月回过神,便看见常衡朝自己投来的复杂目光,但她懒得理他。
径直走到常老太太身边,将解毒药丸留给她:“早晚各一丸,连续三天。”
嘱咐完便转身走了。
常家老太太殷氏看着手里的药瓶,神色莫名。
“都起来!都起来!”孙大头朝人群甩了甩鞭子,“适才被林子里的小兽绊住了腿脚,耽误了些时间,现在开始赶路,太阳落山前,我们必须抵达青阳县!”
安悦看着司君澈和常挽月,手指一紧,抠掉了一块四轮车把手木屑。
就这么一个动作,被常挽月尽收眼底。
常挽月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常挽月上车,先检查了李四的情况:“嗯,还好,你没有被灭口。”
李四忽然觉得伤口一抽一抽地痛了起来。
孙大头带队伍继续前行。
牛囱在两侧押着队伍。
“牛队副,牛队副!”一个解差跟了过来,“适才,林子里到底发生什么了?”
牛囱板起脸训斥:“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就别多嘴!”
牛囱虽然有意泄露消息给队伍里的内奸,但这事,也不能透过他嘴里说出来。
于是,她朝着王小和王老二的方向咳嗽了两声。
“还能发生什么?发现毒蛇了呗!”王小说道。
“还是个毒蛇窝呢!”王三小连声附和。
“啊?这么吓人啊?”
“不然你以为咬伤常家老太太的毒蛇哪里来的?总该有老巢不是?这次还多亏了车上那二位,要不我们全都得被毒蛇咬死。”
那解差听着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走在队伍尾巴处的安悦,清晰地听到了他们的话。
“哎!你这身上什么味道?怎么闻着不舒服呢?”
“哎呀!坏了!”王小似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朝着马车追过去,“常姐,常姐!这东西忘了给你了!”
安悦在后远远地看着,看着马车稍作停留,看着王小递了个小纸包进去。
她抓了抓心口,强行让心跳稳下来。
然而再抬起头的时候,却看见常挽月正打帘看着自己。
她心虚地低下了头。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晚风吹来,也带来了夏日里难得的凉爽。
流放队伍赶在青阳县宵禁之前,赶到了县里的驿站。
这里的县令还算通明,看见几十人的队伍,直接送进了驿站的库房中。
库房中堆放了各种杂物,发霉的木头味扑鼻而来。
常挽月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安悦嫌弃地扑了扑鼻子:“你倒是哪里都能歇。”
常挽月嗤之以鼻:“你不会还以为自己是人人追捧的安大小姐吧?要嫌弃这里不好,可以去睡马棚,那里是单间……”
说完,常挽月拿出王小还给她的药粉包研究起来。
研究完,顺势放在稻草垫下枕着睡。
“睡觉了睡觉了,明日寅时,起身赶路!”解差们吹灭了灯火,锁紧了库房。
夜深人静,库房漆黑一片,唯有窄窗外透过的可怜的光火。
常挽月觉得浑身酸痛,眼皮发沉,没一会儿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安悦睡不着,悄悄地蹭了过去,去偷常挽月枕着的药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