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秀琬愣住。
赵楚楚继续道:“你口口声声说不想你母亲死,可留在那个家里,她有活命的机会?这次能死里逃生?那下次呢?有些事开了头,就不会回头了。
我没有立场说你什么,不过你真的觉得回去之后,他们就会愧疚而改过吗?醒醒吧,不要那么天真,你们回去之后也只有死路一条!”
“那我该怎么办?”康秀琬讷讷反问。
赵楚楚正色道:“事情闹得越大你们掌握的主动权就越多,指望没良心的人回头,倒不如好好给自己一条出路,你母亲离开你父亲不一定死,但留在他身边只有死路一条!”
“闹大?”
“与其让他们用这件事拿捏你们,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就算你们现在回去,等待你母亲也只有下堂或者从妻变成妾!”
“不可能的,怎么会有妻变成妾这种事?”
“我看,那是康家能做出来的。”
康秀琬半晌没有说话。
她其实心里很清楚,赵楚楚说的这些都是实话。
可是,她为人子女,又能为母亲做什么呢?
她希望母亲离开那个家,母亲愿意吗?
“你考虑好了吗?”赵楚楚问她。
“我的心很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康秀琬摇摇头。
赵楚楚说的那些,对于她来说,属实大逆不道。
她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一件事,不过是抓了只毛毛虫放在那个女人的衣服上。
“你如果有这个打算,就尽快做决定,时间可以抹掉很多线索,到时候会被他们反制你。康大姑娘,你是要一辈子都被受制于人,还是愿意为自己争取一次?”
康秀琬望着赵楚楚。
赵楚楚的言辞说得上是惊世骇俗,而谢珩却在边上静静听着,什么也不反驳。
世间真的能有夫妻尊重彼此到这种程度吗?
这时,那个嬷嬷被吕大夫儿媳带出来。
康秀琬正好和嬷嬷的目光对上。
嬷嬷眼底满是怨毒:“姑娘好大的胆子,竟跟连同外人害自家的人,就是不知道回到府城,姑娘要怎么跟老太太交代!”
“这没你说话的份!”赵楚楚凉凉地瞥着她。
嬷嬷闻言,遍体生寒,垂下头连看都不敢看赵楚楚。
“我报官。”康秀琬咬咬牙,下定了决心,“请楚楚表妹帮我。”
此话一出,嬷嬷急了:“姑娘你疯了吗?报官会让你名声尽失的,你马上就要成亲了,就不怕因为这件事被退婚吗?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你就不考虑一下?”
“我母亲差点死了,在场的也不止我们母女俩人,怎么就坏了我的名声?”康秀琬怒道,“嬷嬷你不让人救我母亲,还逼着我马上回府城,你安的什么心?”
嬷嬷不敢直视康秀琬:“老奴这也是为姑娘你好,太太好不容易跟你出门一趟,却遇上了悍匪险些丢了性命,说出去那就是你克亲,会被人嫌弃的。不管怎么样,这件事都得尽快回府城,让老太太拿个章程出来!”
“听你这意思,你们被悍匪截杀不是悍匪的错,而是你们的错?你们家太太险些被人害死了,你却不许她报官,非得要回府城……我怎么越琢磨越觉得有意思呢?莫不是这悍匪也有你的一份?”
赵楚楚冷不丁接过嬷嬷的话,似笑非笑。
“府城远水解不了近渴,放着官府不报,舍近求远,你要不是心虚,我不做第二个猜想。”
“胡说八道,你这是污蔑!”嬷嬷心虚,一着急说话快了,下巴就疼得她直冒冷汗。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赵楚楚扬扬下巴,“你还等什么,等她回府城搬救兵将你们一网打尽吗?”
康秀琬不再犹豫,求吕大夫的家人帮忙,不顾嬷嬷的挣扎,将嬷嬷送到官府去。
赵楚楚和谢珩并没有跟上去。
这是别人的家事,康秀琬要不是真的蠢到无可救药,知道怎么咬死这嬷嬷。
到时候,就算不能将嬷嬷身后的人弄死,也能让对方狠狠掉一块肉。
至于他们会不会来找麻烦这个,赵楚楚一点都不担心。
他们要是有这个胆子,她便叫他们有来无回。
嬷嬷口中透出原主母亲的信息量很大。
跟人私奔……
看着康秀琬的母亲不像是穷苦人家出身,而原主父亲是个很老实的人,根本不像是那种会骗人姑娘的人。
赵楚楚对私奔持有怀疑的态度。
她更相信是原主母亲被人拐卖到这里的。
回去客栈的路上,赵楚楚问谢珩:“你对原……我娘有多少了解?我从来不知道她娘家在哪儿。”
“不可能是私奔的,若真如此,杨氏只会变本加厉苛待,你忘了她对外说过她父亲是学医的吗?”
赵楚楚当然没忘记,她还拿过这个借口糊弄别人呢。
但不管是她还是原主心里都明白,这个会医术的外祖父是不存在的。
“我猜是被人拐到这里,被人救了,然后以身相许。”赵楚楚道,原主记忆里父母还是很恩爱的,父亲很护着母亲。
也是因为这样,杨氏非常厌恶他们一家三口,觉得夏氏让她少了一个儿子。
在原主父母死了之后,杨氏就没拿原主当过人了。
“你要查这件事吗?”谢珩问。
“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给了我新生。”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总不能真的让原主母亲死了还背负着无辜的骂名。
那对她不公平。
“如果是广庆府夏家的话,那正好跟元家是死对头,夏家也是盐商。”
赵楚楚:“!!!”
原主母亲出生在这么有钱的家族吗?
可赵楚楚在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看出原主母亲是养尊处优的,因为她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显然是习惯做这些事的。
赵楚楚的震惊也就维持了片刻而已。
“疑点太多了。”赵楚楚道,“没有盐商是穷的,康家却敢这么算计一个背后有个盐商娘家的女人,而且康家也不像是什么有权有势的家族。”
不然称呼就是夫人老夫人了,而非太太老太太。
“夏家这些年在走下坡路,康家也很有可能攀上高枝。”谢珩眼底掠过暗芒,“有些人一朝得势,便会忘记自己的姓甚名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