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晖自那日宫里比试结束,就觉得穆宸泽并不简单。
他在第一轮的骑射比试中,虽然不是有意输给楚寒舟,却也没有尽全力去赢。为的就是想看看,能主动站出来与楚寒舟挑战的苏大小姐,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可他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两局比试,竟都是傻子穆宸泽上场,而且还都赢了。这让他愈发觉得穆宸泽此人不简单,认为他装傻的可能极大。
当天晚上,他还派了人去定王府打探消息,结果他的人竟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无音讯。
他觉得若是穆宸泽这么多年,一直在众人面前隐藏实力的话,那么他极有可能是自己夺嫡路上最大的障碍。所以他得想办法将他弄出京都。
“父皇,儿臣没记错的话,定王下个月就该成亲了。按照我朝惯例,成了亲的王爷都会被赐封地,让他们携带家眷去封地生活。定王虽有些特殊,但也不能因为他一人,破坏了承袭多年的惯例!”
云晖说得如此直白,皇上自然也听懂了。只是他想不明白穆宸泽一个傻子而已,云晖为何如此容不下他。
“此事容朕考虑考虑再做定夺。来人,先将杜韬押下去关起来,容后再审!诸位爱卿没有别的事,就先散了吧,安远侯留下来,朕还有事与你说。”
皇上说完,并没有给云晖再次开口的机会,将其他大臣全部遣散,独独将苏凌天留了下来。
“若竹,修建行宫之事得抓紧时间办,朕怕拖得久了,再生事端!”
“是,臣这就下去办!”苏凌天答应一声,随即也出了宫。
当日下午,他便带着几个部下,开始向官员们征收用于修建行宫的银两。
此事官员们明面上不敢反对,背地里却是怨声载道,传扬得京都几乎人尽皆知。
很快,消息就传到了定王府。虽然苏凌天并未上定王府来问穆老王妃要钱,但此事带来的影响太过恶劣,凭穆老王妃嫉恶如仇的性子,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皇上平日里贪图美色,毕竟没铸成大错,她自然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如今岭南大乱,民不聊生,皇上不仅拿不出有效的对策来应对,反而还想着修建行宫行乐,这是她所不能忍受的。
于是,她立即让人准备车驾,打算亲自进宫给皇上谏言。
若说这云启国,宣正帝还有害怕的人,那么此人,非穆老王妃莫属。
这也是上次苏凌天向他提议,将自己的女儿苏槿赐给穆宸泽为妻,他虽拟了圣旨,在没有得到穆老王妃首肯时,不敢擅自颁布的原因。
皇上之所以如此惧怕穆老王妃,是因为他年少时跟随先帝出征,曾亲眼见识过穆老王妃,一刀将敌军副将的头颅砍落于马下。
血液从那人的脖颈处喷射出来,溅在他的脸上,还带着余温,将他吓得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安眠。
听说穆老王妃来了,他立即将过来寻他的西梁美人遣走,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臣妇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穆老王妃进来,给皇上行了一礼。
“老王妃免礼,请坐下说话。不知今日进宫,是有何事?”皇上对穆老王妃很是客气。
“臣妇听闻岭南那边起了战乱,如今到处都是岭南过来的流民,不知皇上可有了应对之策?”
“此事太过突然,朕今日召集部分军机重臣商议此事,只是还未选定合适的处理方案。”
“嗯,岭南虽距离京都甚远,土地也比不上江南肥沃。但它位置特殊,却与多州府比邻,若是任由那里土着部落发展壮大,万一哪日他们联合起来,就会危及云启的安定,到时候再想收复,就会难上加难。这也是当初先帝排除万难,要将岭南平定的原因。”
“老王妃说得极是,朕一定会想办法平定叛军,只是近今年风雨不顺,导致国库不丰,一时间恐怕无法筹集出征所需粮草。”皇上状似为难地道。
“哦,那臣妇怎的还听说,皇上打算在凤灵山上修建行宫?据臣妇所知,凤灵山占地五百余亩,若是将其全部建成行宫,没有十万两银子恐怕下不来。”
“咳咳,老王妃,此事朕并未动用国库的银两,是朝中百官自愿捐钱为朕修建的,朕也不好拂了他们的一番好意!”
“皇上,臣妇也不是反对你修建行宫,只是如今国难当头,凡事都要考虑轻重缓急。你可以用百官捐赠的银两,先筹备粮草给出征的将士,将岭南先平定下来再说。”
“这……”
皇上原本以为自己不用国库的银子修建行宫,应当没人再有话可说了。没想到穆老王妃竟让他将百官捐赠的银钱,去购置粮草用于岭南平叛,他心中自然是不愿意的。
“臣妇言尽于此,至于要怎么做,还是皇上你自己思量吧。”
穆老王妃走后,皇上紧绷的心一下子松懈下来。
他背靠龙椅,双手揉着眉心,问立在一旁伺候的太监道:“潘德高,这事,你怎么看?”
“皇上,俗话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都是您的东西,您要不要,怎么要,当然是您自己说了算。老臣以为,不用动用国库修建行宫,您已经算是克己奉公了,若是连百官们捐赠的银钱还要拿来办国事,那您岂不是太过委屈了些?”
“嗯,你这话说得极是。既然穆老王妃如此心系岭南,朕就成全她,将岭南划给穆家做封地,如此,朕也不必担忧她时不时进宫了!”
皇上说完,当即便令潘德高替自己磨墨,趁热打铁拟了一道给穆宸泽划分封地的圣旨。
虽然当年定王出征之时,先帝答应过他会好好照顾他的家眷。
他自认这些年对定王府已经足够优待了,自己总不可能照顾他们一辈子。
去了岭南,是死是活,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只是想着苏槿也要跟着离开京都,心中难免有些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