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命百岁哀家倒是不奢求,若是多做善事,能替哀家的那些个孙儿多积些福德,哀家就心满意足了!只是这行善之事,说起来容易,却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做到!不如哀家还是多给桃花庵捐点香油钱,也算是善事一件!”太后命人将她扶起来,靠在床头,对静安师太说道。
“太后娘娘说得哪里话,您身份贵重,只要您轻轻一句话,就能改变许多人的命运……”
“哦,静安师太所说之事?”
“太后娘娘,如今皇上驾崩,他后宫的那一众妃子您打算如何处置?据贫尼所知,以往历朝历代,因为让那些宫妃替死去的皇帝殉葬,造下太多的杀孽,导致那些宫妃的家人愤怒不已,起兵造反而后亡国的,可不在少数。如今太子殿下年幼,朝局不稳,若是此事不能妥善处理,恐会引起国家动荡,后患无穷啊!”
“静安师太不愧为出家人,处处以慈悲为怀……此事哀家暂时还未想好如何处理,但断然不会让她们为我儿殉葬。”
“太后娘娘,贫尼听闻这两年进宫为妃的女子不在少数,她们的年纪大的不过才二十余岁,小的才十七八,都是花一样的年纪,一直待在深宫之中,难免会惹出些事来。不如太后娘娘发个慈悲,将未孕育过子嗣的宫妃全部放出宫去。如此一来,不仅她们会感激您的恩德,她们的家人也会感激您,自此对朝廷更加忠心耿耿!”
太后听了静安师太的话,沉默了许久,才再次开口:“静安师太此言甚是有理。如今我儿已不在,将她们强留在宫里,能留住她们的人,也留不住她们的心,还不如干脆放了她们出宫。青柳,你去一趟坤宁宫,替哀家将皇后找来,哀家有事吩咐于她!”
原本皇上死后,他的皇后及一众妃子应当由新皇来安置。太后考虑到云晓年纪尚小,便打算与皇后一起处理此事,为他减轻些压力。
宫女去坤宁宫请皇后的时候,静安师太原本想告辞离开,无奈太后并不同意让她走,还说好久没有听她讲佛经了,让她晚些时候给她讲一段佛经。
太后将她安置去了偏殿,命人为她备下茶水点心,让她在那边暂做歇息。
宫女去坤宁宫求见皇后的时候,她正在与大皇子云昭说话。
这几日太后娘娘病倒,她也并未来太安宫为太后伺疾,此时听说太后醒来,还要召见她,赶紧收拾了一番,换上一身素服,赶过来见了她。
“嘉婉,这些时日哀家病倒,所有事情都压到你身上,着实辛苦你了!”太后见皇后一身素服,面容憔悴,并没有对她没来照顾自己而心生不满,反而有些心疼她。
皇后并不知道太后此时叫自己过来所为何事,说话做事也格外小心。
“母后说得哪里话,这些都是儿媳应当做的!”
“嗯,皇上驾崩,过些时日新皇就要继位。宫里那些妃子,你与晓儿打算如何安排?”
皇后闻言,沉吟了片刻,而后对太后道:“母后,此事儿媳还未曾考虑,太子一时之间恐怕无法继位。这些时日您病倒了,有些事并不知情……”
“哦,是什么事?”
“昨日大朝会上,安远侯苏凌天手握先帝赐下的废皇令,要与太子一道监国!”
“什么,他竟将三枚废皇令集齐了?当初哀家就劝过先帝,不要整这东西,瞧瞧,如今整到自己儿孙头上了吧!”太后一听皇后的话,立即急了,连声抱怨起先祖帝来。
“安远侯信誓旦旦说他对云家一片忠心,是为了国家安危才站出来的。可他毕竟是个外人……他手握重兵,又有此等信物,我等对他真是无可奈何!”
“如今朝堂之上,能与他抗衡一二的,也就只有荣国公了!若是荣国公再与他勾连,那咱们云家的江山,就要落入旁人之手了!”
“母后,儿媳瞧着荣国公倒是正直之人,与安远侯不是一路的,应当不会与他勾结。”
“这种事谁说得准啊,万一安远侯拿捏了他的痛处,逼他妥协呢?”
太后经历过的事比皇后要多得多,所以她看问题看得也比较长远。
“啊,如果真是这样,那咱们要怎么办?”皇后闻言急了,忙问太后道。
“荣国公最在意的,无非是他那一双儿女。如今他女儿就在这皇宫之中,不如咱们此时卖他一个好……”
“母后的意思,是将周清雅放出宫去?”
“没错,不仅要将周清雅放出去,让那些没有为皇上诞下子嗣的宫妃,全部放出去。这样她们的家人也会感激咱们,若是往后有什么事,他们也能念着这份恩情,站在咱们这一边。若是将她们留在宫里,咱们还得耗费大量的银钱养活她们,你说是不是?”
“倒是这个理!”皇后闻言,连连点头称是。
“此事你知会晓儿一声,让他尽快办妥,不要让安远侯知道,免得节外生枝!”
“是,儿媳领命!”皇后见太后没了别的事,与她道别后便径自离开了。
太后将事情安排好,让人再次将静安师太请了进来,让她为自己讲经。
静安师太见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也放松下来,一心一意为太后讲了一段她最爱听的《金刚经》。
“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就是说这世上因缘和合而生的事物,没有一个是长久永恒不变的,既短暂又无常,就像梦幻泡影般虚幻不实,如早晨的露水和划破天际的闪电那般短暂,人生也是如此,空幻无常。”
这一日,静安师太一直在宫里待到未时许,太后才放了她离开,不仅亲自派了马车送她,还为桃花庵捐了五千两银子的香油钱,以示对静安师太救命之恩的感谢。
至于放那些未曾生养的宫妃出宫一事,因为是太后娘娘亲自吩咐下来的,所以皇后并不敢拖延,回去之后便召见了云晓,与他说了此事。
云晓正愁不知如何对付苏凌天,听闻此事,心下大喜,当即便命人拟了太子诏令,将事情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