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上午八点,火车顺利抵达青岛车站,众人出站之后转乘汽车,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青岛海滨疗养院。
海滨疗养院就在大海的旁边,占地大约有十几亩的样子,建成于五六年,不但环境优美,而且疗养设施很完善。
抵达疗养院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大家安排住处。海滨疗养院不仅仅要接待本省的疗养任务,同时入住疗养院的还有来自于全国各地的干部们,虽然房间很多,但因为接待的人员太多,房间仍然颇为紧张。岳文轩等人没有办法各自入住一间房,他和凌代军老大哥被分配到了一个房间居住。
两人在服务人员的带领下,拿着行李进了自己的房间,毕竟是疗养的住所,环境还是很不错的,比招待所要强出了很多。
房间的面积足有二十几平米,总共有两个单人床,配备了最基本的家具,而且还有单独的卫生间可以使用。在这个年代,这样的住宿条件已经很难得了,岳文轩看过之后很满意。
二人把行李放下之后,服务人员又态度热情地对两人做了详细的介绍。
首先是吃饭问题,疗养院有两个餐厅,一日三餐并不相同,可以按照个人的口味选择去不同的餐厅吃饭。
其次是娱乐设施,疗养院配备的各种娱乐设施很完善,包括:戏剧室、电影厅、书画厅、棋牌室、音乐室、乒乓球厅等。入住之后,可以根据自己的爱好选择去不同的厅室进行娱乐活动。
服务人员着重介绍了医疗设施的配备,疗养院本身就配备了一座小型医疗所,可以收治一部分病人,尤其是在多种病情的康复和疗养上,颇有独到之处。一些患病的老干部可以前往医疗所咨询,医疗所的医生会根据情况,安排老干部们进行相应的医疗和疗养。
岳文轩的病情早就已经好利索,并且没有任何后遗症,当然没必要去疗养所报道。
他来到海滨疗养所,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散心和休养,而不是为了治病。
做完相应的介绍之后,服务人员还有一项特别重要的工作,那就是为每一个刚刚入住的老干部办理饭票和菜票的兑换。
菜票按照每个人的住宿时间,一次性下发当月所有的菜票。当然了,菜票并不是免费提供,也是需要花钱的,只不过价格很便宜,对于工资比较高的老干部们来说,并不是负担。
饭票则需要用粮票来兑换,岳文轩等人是本省人,所以可以用本地的粮票进行兑换。
兑换饭票的时候,不用岳文轩和凌代军询问,服务人员就特意把疗养院的伙食标准详细介绍了一下。
在疗养院吃饭,按照当前的供应,基本上是可以吃饱的,而且吃的比较好,基本上都是细粮,很少出现粗粮。
老干部们前来疗养院进行疗养,每个月的粮食供应并没有发生变化,仍然还是当地的每月二十七斤。
在量上虽然没有增加,但质量上却发生了变化。原本其中的细粮很少,基本上都是粗粮,在疗养院却基本上都是供应的细粮,而且没有其他的东西掺杂其中。
在粮食定量不变的情况下,疗养院能够让老干部们吃饱吃好,其中的重点是副食品供应的很充足。日常生活中的副食品吃得多,粮食自然也就省下了。
岳文轩个人的生活条件好,对于疗养院的伙食待遇不怎么关注,但其他人关注的重点却是这一项。
无论什么时候,吃饱饭都是第一需求,只有解决了这个需求之后,才会考虑其他精神上的需求。
除了岳文轩之外,同行的其他人都不是第一次前来疗养院,对于疗养院的生活待遇基本上都清楚,也就是大致了解一下,没有人感到意外。
众人在火车上睡的是软卧,环境相对比较安静,大家都休息的比较好,把行李放在房间之后,就都迫不及待的走出房间,开始三五成群的在疗养院里闲逛和参观。
岳文轩和凌代军作伴,两个人首先在整个疗养院转了一遭,看了看疗养院的大致环境,然后又重点参观了疗养院的娱乐室。
疗养院的环境非常好,本来就位于海边,有隶属于疗养院的沙滩,不但可以看看海景,身体条件达标的老干部,还可以去海里游上几遭。疗养院专门配备了几位救生员,目的就是防止个别不自量力的老干部出意外。
两人都对疗养院配备的各个娱乐室很感兴趣,参观的比较仔细。
凌代军特别喜欢下围棋,瘾很大,就是水平不怎么样,平常想找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有点费劲。来到疗养院之后应该不用为此发愁,棋牌室里的人很多,下围棋的人虽然相对较少,但想要找个对手应该也不难。
岳文轩爱好广泛,疗养院有这么多的娱乐设施,还能下海游泳,更让他如鱼得水。别说在这里待一个月了,就算是让他住上一年,时间他也待不够。
很快就到了中午,岳文轩和老大哥凌代军出门的时候遇到了曹大姐和郭大姐,四个人就一起相伴去了餐厅。
尽管这个时候供应很困难,但疗养院的伙食还是能够保证的,他们去的是二号餐厅,今天中午的主食有米饭和馒头,另外还供应四道菜和一个海鲜汤。
今天供应的海鲜汤是虾皮紫菜汤,在当地只能算是一般,不算是很特殊。但今天供应的四道菜,听其他人的议论倒是很难得,平常也不太容易吃到,分别是:红烧带鱼、辣炒蛤蜊、肉沫海参以及海菜凉粉。
疗养院的饭菜虽然很丰盛,但并不是无限供应,大家要用自己的饭票和菜票购买,自然也要量力而行。
岳文轩打了一份米饭,海鲜汤每人都免费提供一份,当然也少不了。疗养院给每个老干部提供的菜票很充足,平均下来,每顿饭可以有两道菜,岳文轩便选了红烧带鱼和海菜凉粉。
打好饭菜,几个人再次坐到了同一张桌子上。
让岳文轩感到意外的是:其他三个人打的主食虽然不一样,但却都打了同样的两个菜,都是红烧带鱼和肉沫海参。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岳文轩饭盒里的两道菜,凌代军有点懊恼的说道:
“刚才应该和你去一个窗口打菜,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让你吃亏。你看看我们打的都是红烧带鱼和肉沫海参,你干嘛要打一道海菜凉粉,不觉得太吃亏了吗?
你没看到辣炒蛤蜊和海菜凉粉总共也没准备多少,那都是给外地人做得。外地人没吃过两道菜,总有人愿意尝试一下。
还是红烧带鱼和肉沫海鲜更实惠,咱们本地人经常吃,自然都知道。你不会是不吃肉沫海参这道菜吧?”
“我不挑嘴,什么都能吃。我是觉得你们几个肯定都会打这两道菜,而我也特别喜欢吃海菜凉粉,所以就特意打了一份,咱们凑到一块儿吃,还是多一道菜更好。
以后就要在疗养院吃饭了,肯定能吃饱,我觉得往后吃饭也就没必要算计的这么清楚了。”
岳文轩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也早就想好了解释的理由。
“小岳考虑的还挺周到,咱们四个凑到一块吃饭,还真没必要都打同样的菜。
海菜凉粉这道菜还是不错的,我也挺爱吃,也就是辣炒蛤蜊实在是没什么东西可吃,太不上算,不然也应该打上,毕竟多一道菜就多一个口味。”曹大姐说道。
郭大姐看到诱人的红烧带鱼,肚子已经忍不住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催促道:
“咱们还是先吃饭吧,我们家人口多,平常在家很少有能吃饱的时候,也就在车上吃了两顿饱饭。现在看到香喷喷的红烧带鱼,真的是馋得不行,这一顿饭,我得好好的过过瘾,一定要吃个饱。”
“我也饿了,那咱们就开吃吧。”凌代军抄起筷子,开始大吃起来。
在这个时期,供应中的蛋白质极度缺乏,就算是老年人的饭量也非常大。
几个人刚来疗养院,身体对于蛋白质的需求还没有得到改善,饭量仍然还是以前那么大。没多长时间就把打来的饭菜吃了个干干净净,一点都没有剩。
凌代军放下手中的筷子,无比满足的感叹道:“还是疗养院的生活好,可惜只能待一个月,时间太短了点。”
郭大姐接话道:“谁说不是呢,确实挺让人感到遗憾。
以前的时候,出来一次,至少能待上两三个月,如果提出申请还能待更长时间,就算半年都不稀奇。
现在却缩减成了一个月,眨眼时间就过去了。”
“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曹大姐叹了口气,“现在国家这么困难,咱们这些老干部来疗养院,每天的生活条件这么好,给国家造成的压力太大了。为了维持下去,没别的办法,只能缩减疗养时间。对于国家的困难,咱们也要理解才是。”
“咱们几个人的思想确实有点落后了,想到这些,我还挺惭愧的。”
几个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也算是彼此了解,郭大姐也就有什么说什么,“这一次的外出疗养名单本来有十五个人,据我所知,没来的三个人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不想给国家添麻烦,主动推辞了这一次的疗养机会。”
“是应该向他们学习。”曹大姐也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也曾经想过推迟了这次疗养机会,但也是家里的负担有点大,再加上我个人的身体不太好,最终还是决定接受了这次疗养的机会。这一个月好好的补一补,我估计又能多坚持个半年一载,不用担心身体出状况。”
虽然曹大姐没有详细说,但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心里也都理解。
除了岳文轩之外,其他三人都是六十往上的人,家里的后辈都少不了,再加上还有亲戚要照顾,他们这些老干部每月多出来的也不过就是一些副食品,又能照顾多少?
手稍微松一松,自己的肚子就得挨饿。可要是一点都不管,看到哪个孙子饿的直哭,肯定也是于心不忍。
吃饱饭,几个人聊了一会儿,两个大姐相约去听戏,岳文轩和凌代军则是结伴去了棋牌室。
走在路上,凌代军问道:“小岳,你会下围棋吗?”
“我爱好比较广泛,围棋下的还行,就是周围会下围棋的人不多,我一般都是和别人下象棋。”
知道岳文轩也是同道中人,他顿时乐了,“这可真是太好了!真没想到你也会下围棋,那咱们两个去棋牌室下一局,省得还得找陌生人,也不知道投不投脾气。”
“行啊,但我提前声明,我的水平比较高,你要是水平太差的话,咱俩恐怕下不到一块儿去。”
岳文轩也只是知道凌代军酷爱下围棋,但他的水平怎么样就不是很清楚了。多数围棋爱好者也只是普通水平,凌代军不太可能是例外,所以岳文轩还是提前打个招呼的好。
要是凌代军的水平太差,岳文轩无法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下围棋的乐趣,自然不愿意一直陪着他玩儿。
围棋爱好者并不多,两人在围棋室坐下之后,身边并没有人围着观看。
凌代军的围棋水平比岳文轩想象的还要差很多,两人的围棋水平就像是小学生和教授的对比,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下到中盘之后,岳文轩不需要思考就能下子,而凌代军往往要思考很长时间才能把手中的黑棋落下。
岳文轩等得不耐烦,在一旁催促道:“老凌,你要是再不落子,天马上就要黑了,难道咱们两个要把这盘棋下到明天早上不成,晚饭还吃不吃了?”
“催什么催?刚吃完午饭还没一个小时,肚子里的东西刚开始消化,就想着吃晚饭了,你怎么这么饭桶?”凌代军不耐烦的回怼。
岳文轩说话更加不客气,“你也不看看你落一子要思考多长时间,大老爷们能不能果断一点,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一样。难怪你下棋这么臭,就是太不果断了,没有一点利索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