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下午,知州府中,苏泽与一年轻人见了一面,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个月高中榜眼的仲乐、仲光策,说起来,过来河北已经不是一两天了,但两人今天也才是第一次见面,原因无它,这几天里,苏泽公务繁忙,也是此时方才抽出空来。
“哈哈……光策还真是年轻有为啊,如此年纪便已高中榜眼,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苏大人过奖了,光策只是运气好而已,未来的日子里,还是要多向大人学习学习才是。”
两人商业互吹一番,再聊了一阵后,苏泽方才说起了正事:“光策此次过来可是为了田虎一事?”
“确为此事。”仲乐点了点头,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拍了拍额头:“哦,倒是忘了。”他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这封是张相的亲笔书信,请大人过目。”
苏泽接过书信,打开看了起来,片刻后,他将书信折叠好,笑着看向仲乐:“既然是张相的手书,那你今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仲乐点点头:“嗯,多谢大人。”
“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苏泽笑着挥了挥手:“往后都是同僚了,若有什么意见与想法尽管提就是,我苏泽不是那种容不下人的小人,若你有本事,大可自行操办,有张相在后撑腰,这河北一片没有人会不予配合的。”
仲乐闻言摇了摇头,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说,反而是问起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来:“苏大人,学生听说,前些时日大人擒获了一帮匪徒,听闻有几名还是田虎那边的高层。”
“确实抓了一批人,都是些小人物,算不上什么高层,光策若感兴趣的话,现在可以去见一见,我们审问了几天,但皆没有办法让他们开口,若是光策有想法的话,可以去试一试,这样吧,我派个人领你过去。”
“这样啊……那就去见一见吧。”话说完,两人站了起来,随后苏泽派了个人将仲乐领了过去。
望着仲乐离开的背影,苏泽摇了摇头坐回了那边的椅子,随后不久,一儒生打扮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这人是他的幕僚,姓朴,名国昌,打过招呼后,他在旁边坐了下来,不久后,问了起来。
“大人,刚才那人是?”
苏泽看他一眼:“张相的人。”
朴国昌皱了皱眉,想了想后方才说道:“看这情形,张相莫非……是想对田虎那边动手了?”
“这是其中一项。”苏泽点了点头:“除了这个外,应该还有其他的成分在,如今我朝挥兵北上,在这个节骨眼上张相还想除掉田虎,只能说明,他所图不小,若是成了,不仅能为北伐大军增添士气,还能打压我们这一系的力量,如若不成,他什么也不会失去,当真是看的通透。”
朴国昌面色严肃起来:“这是,党争……如今我朝正值内忧外患,张相这么做未免有些……”
“哈……无妨,党争不可怕,怕的是目的不纯。”苏泽笑了起来,喝了口茶:“张相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为了我大隆朝好,他如今年事已高,些许利益基本上早已看淡,所图的只不过是身后名罢了。”
苏泽顿了顿:“不过,除了这个外,或许还想争取些其他的东西,你可知是什么?”
“脸面?”朴国昌试探性的说了一句,那边苏泽听完,点了点头,笑出声来:“呵……当朝宰辅还会为脸面一事挂心,当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张洎这位老人说来有趣,明明已经位高于宰相了,却还是得不到别人心底下的尊重,原因无它,除了自身人品外,还有一点尤为重要,那便是他二臣这个身份了,也是因为这样,许多人都对他有不少的非议。此时听苏泽说起,朴国昌也是笑了起来。
“也是因为这样,张相方才会决定在北伐归来前肃清这边的叛乱,说白了只是为了得到别人的认可,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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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张家宗堂内,那场单方面的殴打已经落下了帷幕,此时的场中鸦雀无声,大房那边的在看着,族老们也在看着,有三房车鉴在前,现在基本上没有人在敢上前一步了,有的只是将目光投向了张远峰,面对这种无法无天的人,能管住他的兴许也只有他的父亲了。直到张靖停手后,有人方才朝着外面的下人喊了起来。
“快,快去叫大夫。”
自老太公遇刺后,张家中也请了几位常驻大夫过来,此时听人喊起,守在外面的下人连忙跑开了,不久后,两位大夫拎着药箱走了进来,当看见张景才一脸鲜血的模样后,便要过来为他止血,然而,他手还没碰到张景才前,便被一道冰冷的声音给吓住了。
“我看谁敢碰他。”
说话的是一脸淡然的张靖,此时的他坐在椅子上,正用毛巾擦拭着手上粘到的血迹,也不看地上的张景才,就如同一个局外人一般的说着一句平平常常的话,但就是这样一句话,让在场的众人无不心惊。那大夫怔在当场,片刻后,二爷方才在那边挥了挥手。
“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先出去吧。”他顿了顿,随后看向张靖:“景凡,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就算要打也不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吧……唉,你这孩子,既然打都打了,那就这样吧,继续谈谈家主人选。”
二爷这话是有偏袒张靖的成分在的,但让人听着又感觉是在帮大房那边开脱,他这样说完,场下依旧没人说话,气氛显的有些压抑,片刻后,还是张靖打破了沉默。
“家主先不急,还有事没处理完呢。”
“张靖,人都被你打成这样了,你还想怎样,气没出够是吗?若被你这样打一顿就能将这事揭过去的话,那你就来吧。”
宗堂之中,张远松瞪着眼睛望着张靖,就算这人表现的如何凶厉,他依旧没有多少胆怯的神色在,此时说完,那边的张靖同样望了过去。
“我说过了,你叫他过来,我要求不过分,只废他两条腿,你若同意,我娘子那事就可以揭过,怎么样,考虑一下,你是生意人,应该清楚其中的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