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琪琪一边吃一边问:“看来你是吃到了?具体位置在哪儿啊,下次我跟你一起去,嗯,味道真不错呢!”
卓琳笑道:“不用去买,想吃了我给你做就是了,”
‘我给你做?’这句话单独听意思明白,怎么连起来她不太懂了?什么叫想吃了就给你做?
周琪琪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葛大红和田媛媛也放慢了速度,等三个人同时朝卓琳看过来的时候,她的笑容更深了。
“没错呀,这也不是啥秘密,咱们系很多同学都已经看到了,是我卖的,我做的,只不过做起来太麻烦,想吃还真得到周末才行,今天你们先吃这个过过嘴瘾好了!”
“你做的?”三个人同时放大音量,满脸不可思议:“我的天呐,你也太厉害了吧?都摆摊卖小吃了?”
“嗯哼,不然你们以为这些日子我早出晚归的干啥呢?都是我哥帮我折腾着弄东西呢,我在后面那条巷子租了一间房,每周末出来卖,赚个生活费,我们家里不给生活费的。”
葛大红好像找到了亲人一样,叹息一声。
“我和你一样,我家里也不给生活费,但我没你那么好的哥哥,还能给你租房子,做生意的本钱。”
卓琳尴尬的笑了笑:“他们也是省吃俭用给我的,这次我哥来送我,就看中了后巷的商机,我赚的也不多,却够我在大学生活的很好了,不过前期我得节省着点儿,好将哥哥的钱还了。”
“你哥给你钱,还要收回啊?”
“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不是?我这人就是这样,一是一,二是二,他们疼我,省吃俭用,我不能把这个当做理所应当,他们在学校也很辛苦的,所以我得还。”
原本葛大红是她们当中最没底气,最自卑的,现在看到卓琳和她一样的窘迫,心里面就平衡多了。
只是,人家好歹找着了一个生意做,她到现在没找到一个好的兼职,于是葛大红就厚着脸皮问她。
“琳琳呐,晒时候带我们去你租住的地方看看呗,或者周天的时候,你需要帮忙,尽管说。”
卓琳摇摇头,“不用帮忙,我一个人搞的定,做的也不多,就勉强糊口罢了。”
这位大姐,但凡你干净点,我也不用这么绞尽脑汁的躲着你了。
光看葛大红发亮的眼睛,她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不像周琪琪,人家有自己的骄傲,田媛媛家也不需要她出去打工,就葛大红,在外面找不着事儿,就想来她这儿占便宜了。
“没事儿,我又没什么事儿,你不用这么客气,”
“我不是跟你客气,我是真不需要,倒是你,不是去找兼职了?没找到吗?”
葛大红摇摇头,“学校周围我都去看过了,不管是刷盘子还是洗衣服,都不需要人,学校里面竞争又大,我也没什么关系,转悠两天一无所获,那些来找家教的家长,我还没上前呢,人家就走了,”
那是因为你口臭,身上还不干净,谁看见不嫌弃了,说实话,我现在跟你说话,都强忍着呢!
可这话说出来太伤人了,周琪琪躲她躲的远远的,田媛媛根本不搭腔,她最心善,葛大红也帮过她,所以做不到对她爱答不理的,但基于一个同学的同情心,她到底还是没忍住,把她拉到阳台外面,犹豫着说了句。
“大红啊,有句话我说出来你可别放在心上,实在是这话要是不说出来,可能一个月,甚至两三个月,半年,你都找不到工作,”
葛大红一脸激动的扭过头:“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不到工作?”
卓琳秉着呼吸,从怀里掏出两毛钱,递给葛大红。
“这个你拿着,去学校代销店买个牙刷牙膏,好好把你的牙刷刷,还有,你要勤洗澡,不能因为没钱就不爱干净,你的指甲、头发,要勤剪,城里人都爱干净,不比咱农村那么朴素,每天洗脚、洗PP、刷牙洗脸要养成习惯,不能半途而废,干净需要长期坚持,不能说今天洗了,明天就不洗了,你得试着发现这些细节,其实很多情况不是你人缘不好,只是大家,嗯,你明白吗?”
葛大红那个脸红的呀,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尴尬的要死,因为卓琳是真的没有藏私,直接了当的说,因为她怕拐弯抹角,人家未必能听懂,所以自己说完之后,也很不好意思,手里的两毛钱,人家不接,她就塞了过去。
“这钱你不用还了,不是看不起你,只是觉得你最不容易,出来上学一毛钱都没给你,很辛苦吧?我比你强点,好歹哥哥管我,所以我帮你也不要有负担,我那生意不是不想找你帮忙,实在是我一个人就能忙过来,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看看后巷有没有谁家需要洗衣服,照顾照顾老人的,如果有,我给你介绍,行吗?”
葛大红本就不是那种心眼小的人,更何况卓琳这么做,也的确是为自己好,于是忙摆手。
“没事没事,你说的是实话,我以前没注意到,以后我会多多注意的,这就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谢你还来不及呢,你放心,这两天我会把自己收拾干净的。”
卓琳点头,“穷不怕,懒就可怕了,更何况你也不是懒人,但凡懒人,就考不上学,所以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第二天晌午吃过饭后,卓琳就到后巷找侯爷爷,将葛大红的情况说了说。
“侯爷爷,您看这附近有没有她能干的活?洗洗衣服,做做饭都行,她还能辅导作业,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让她耽误上课,工钱嘛,可以比市场价低一点,但也不能太过分了,起码能让她自己觉得可以,一个月五块钱是底线。”
侯爷爷是个热心肠,卓琳把情况一说,“咱们这儿后巷啊,住了很多你们华清的老师,校友,说实话家里条件都不差,照顾老人这事儿嘛,有是有,就是人呢比较难缠,可不像我们两口子这么好说话,尤其看不起农村人,还有,那老太太是瘫在床上的,吃喝拉撒睡,都得伺候,不说她工钱要多少,得看她能坚持住不?目前,也就周家急着找人,她要是不急了,就再给问问。”
回学校给葛大红一说情况,当天下午放学就去了周家,干到晚上八点,管顿饭,葛大红就让她先回来,她在那儿试试。
这个事儿涉及到葛大红尊严问题,就没跟其他俩人说,卓琳从周家出来,直接去了图书馆。
等晚上九点回寝室的时候,葛大红已经回来了,看那脸色,似乎不大好看。
“很难缠吗?”一句话,就把葛大红问红了眼睛,含着泪朝她点了头。
“她骂我,骂的可难听了,比我家重男轻女的奶奶还凶,还撒泼,简直就是老虔婆,我一点也不想去干,但是他们家一个月给我十块钱,还配合我上课时间,中午和晚上还管饭,他们家吃啥我吃啥,男主人是酒厂的会计,女主人是咱们学校的后勤,都是文化人,也讲理,就是那老太太,太难缠了,我,正犹豫着呢!”
卓琳半开玩笑的看着她:“你如果能把这老太太收的心服口服,那你可了不起了,我可是听说了,这老太太年轻着的时候强势着呢,愣是把老头子给骂死了,男主人是她儿子,亲儿子,又不能不管她,她把左邻右舍得罪光了,要不是小两口人品不错,估计都没人搭理他们家,你要是能坚持住,等将来出入社会,绝对能忍!怎么样?要不要挑战一下?”
“我都快难受死了,你咋还有心情开玩笑啊!”
卓琳收住笑容,“看吧,现实摆在你面前,想过的好点儿,给家里减轻负担,那你就得承受着点儿,要不然人家凭啥给高工资啊,还不是因为这人不好伺候?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好好观察观察,咱们一起想办法,看能不能给她降降火气,总得有原因的,对不对?”
一个长时间躺在床上的人,对外面的世界有多向往啊,她拼命的作,也不过是想让儿子多关心关心,让家里人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的时间长点儿,不是每次都快速的移开,甚至大的小的都一脸不耐烦,搁谁那儿都不好受。
卓琳只去了一次,就感受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怨气和憋屈,所以才会以这样激进的方式生气,发泄不满。
如果葛大红能凭借自己的智慧,降住老太太,让她好好安度晚年,起码她在京城这几年,生活费是有了保障。
只是她现在不能给她出主意,只有她自己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才能让老太太感受到,别人出的主意再正,葛大红没有心,甚至不耐烦应付,反而会让老人的怒火变本加厉,如果她是个真正愿意倾听老人,观察老人的,才能有资格留下来看顾老人。
葛大红这个晚上翻来覆去没睡着,第二天中午一放学就往周家跑去了,看来是已经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