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转出小院子,去了一处书肆,这一次虞竹青没有下马车,方才发生的事情,太过惊骇,她这会还没有缓过来,现在只想好好静一静。
虞兮娇没有强求,下了马车往书肆过来,她马上就要入学白石书院,要挑选一些笔墨纸砚。
这处书肆,虞兮娇上一世的时候就喜欢来,虽然不是京城最大的书肆,里面的书并不比最大的书肆少。
下面一屋是各种笔墨纸砚,还有一些名家字画,上一层是书籍,也有一些字画。
挑了合心的笔墨,就忍不住想到上面去看看,找找有没有合心的孤本,上一世的时候,她没少在这里淘到合心的字画、孤本。
比起京城最大的书肆,虞兮娇觉得还是这里好。
熟门熟路的带着明月上楼,才转到楼梯口,忽然看到楼梯处有一个丫环站在当中,正挡了她们的路。
“站住。”丫环斥道。
虞兮娇停下脚步,明月上前挡在她面前:“这里不能上去?”
“我们主子在里面,你们回避。”丫环蛮横的一叉腰道。
“凭什么你们主子在,我们主子就不能上去?”明月不服。
“我们主子在,哪里轮到你们主子说话,什么样的人也把自己当个主子。”丫环伸手要去推明月。
明月不客气的就势拉着丫环一用力,丫环站立不住,脚下踉跄着就往下冲过来。
明月带着虞兮娇往边上偏了偏。
丫环踉跄两步,重重的磕在台阶处,痛的尖叫一声,才想咒骂,忽听得里面传来一个女子温和的声音:“怎么了?”
“主子,有人闯进来。”丫环尖声告状,扶着栏杆站了起来,一边恨恨的瞪着虞兮娇主仆。
其实就是瞪着明月,虞兮娇戴着帷帽,她也看不出什么。
“这是书肆,谁都可以上来,你回来。”里面的主子听着倒是一个讲理的,招呼丫环回去。
丫环一边揉着脚,一边恨恨的瞪了主仆一眼,低声警告道,“一会若是惊了我们主子,你们两个就把命留下。”
说完扶着腰,转身上去。
“姑娘?”明月不安的看向虞兮娇。
虞兮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翻涌的惊骇,低声道:“走,上去看看,不可惹事!”
“姑娘,奴婢明白。”明月应声,扶着虞兮娇上了楼。
楼上书架很多,一个接着一个,上面很空旷,望过去居然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不但没客人,也没伙计,方才的丫环不知道去哪个书架后面,这么看过去,没看到人。
虞兮娇转了几个书架后,再一次肯定,这上面的确是没有人的,没客人,没伙计,这是以往她来时从未遇到过的情景。
更让她觉得诡异的是,那个蛮横无礼的丫环,和她那个听起来温和端庄的主子,这么几处过来,居然还没看到。
虞兮娇停下了脚步。
“姑娘?”明月无声的伸手往右后方指了指。
那里也是一排排的书架,那边的书架正对着右墙和后面的墙,一排排的数量看着也不少。
虞兮娇想了想,抬腿往那处的一个书架处走了走,然后看了一眼明月。
明月点点头。
知道这可以再过去,虞兮娇这才又转到那处的第一个书架处,右后方依旧安静无声,至少她是听不出来有什么区别,拿起一本书,翻看了起来,这是一本诗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写的,看着倒是很赏心悦目。
站着看了一会后,虞兮娇让明月把书拿上,然后又挑了几本,这才带着明月下楼结帐。
付完银钱,两个人出了书肆往回走。
“有人?”虞兮娇压低了声音问道。
“有人!”明月肯定的道,“不只是二个人。”
“还有人在?”虞兮娇惊讶的道,很明显那位“主子”不愿意见自己,否则早就出现,就算是一直在看书,那里有她喜好的书,也不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
“有,奴婢刚上来的时候,听到有说话的声音,听着……”明月声音越发的低了,“似乎是男子。”
虞兮娇的手捏了捏,柳眉微微的蹙起,丫环没见过,但这说话的态度很容易让人猜到她的主子的不凡,开口就是让人退避,这京城世家千金不少,还真没谁有这么大的气势,让所有人退避。
所以,她当时第一想到的便是那个人。
而之后,“主子”传出的回应,震的她几乎站不住,这分明就是她猜想的那个人,只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如今更离谱的是居然还有人在,而且还是一个男子?
“你听的真切吗?”虞兮娇沉吟了一下,道。
“是男子,脚步稍稍重了一些,声音虽然低,但奴婢隐隐的还是听了点。”明月考虑了一下,点头。
这就更让人觉得不可能了,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一位,怎么也不可能如此!之前不是赐过婚的?既赐了婚,何需偷偷摸摸?
上了马车,虞竹青已经缓过来了,见虞兮娇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她还在想习嬷嬷的事,安慰道:“三妹,习嬷嬷也不是你害死的,这全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你也不必为她伤心。”
“大姐,我好像见到一个熟人,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等一会走可好?”虞兮娇道。
“好,不急的。”见虞兮娇不是因为方才的事情,生了恐惶,虞竹青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方才是真的恐惶了,看到虞兮娇也就以为是如此。
现在见虞兮娇脸色苍白,还以为她受了惊吓,安慰虞兮娇的时候,自己倒不是那么害怕。
马车就停在书肆门口,书肆里出出进进的人不少,方才楼下的客人不少,这会进出的应当都是楼下的。
这其中也有女子,带着丫环、婆子过来的也有不少。
虞兮娇还听到一个带着丫环的女子说要上楼去看看。
看着女子进了书肆,许久未出现,应当是上楼去了,心头莫名一震,楼上现在可以去客人了?
一个风神俊秀的男子走了出来,长身玉立,一身白色的锦袍,腰间系了深色的锦带,佩着玉,背着手从里面缓缓走出来,身后两个小厮跟着。
这个男子长的或者比不上封煜的俊美,但举止之间很有风度翩翩,笑容温和,很能让人产生好感。
这个人,虞兮娇认识,但不是之前她猜测的任何一个人,伸手捂了捂胸口,眼眸垂下,上一世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回到宣平侯府,姐妹各自回了院子,天气热了起来,出去一趟回来要重新梳洗过,待得梳洗完,换过衣裳虞兮娇带着明月去找虞竹青。
虞竹青也重新梳洗过,才换过衣裳,听说虞兮娇来了,急忙请她进来。
“大姐,帐本在宁府。”坐定后,虞兮娇喝了一口茶,放下。
“不在钱府?”虞竹青惊讶不已,她后来在马车里也想过,想过虞兮娇给出的两个答案,“夫人为什么要把帐本放在宁府?”
“夫人为什么要把你介绍给姓宁的,而不是姓钱的?钱侍郎一家在钱氏一族中,应当也很有声望的吧?”
虞兮娇微笑着提示道。
“这……会不会是弄错了?”虞竹青想不明白。
“不会!”虞兮娇含笑摇头,“大姐听说过钱老夫人对父亲有恩情的事情吗?”
“我知道,钱老夫人还是因为父亲才受的伤,之后伤好了,身体一直不好,每次来府里的时候,看着都虚弱无比,父亲很愧疚。”虞竹青道,这事她听府里的人都说过,也听虞瑞文、钱氏讲过。
这件事在宣平侯府不是秘密,说起钱老夫人,宣平侯府的人都说一个“仁善”是一位“仁善”的好人。
“如果放在钱府,之后但凡有一丝丝意外,这件事情就和钱府有了关系,哪怕钱老夫人说全然不知情,也会让人怀疑,必竟钱氏一族的人,应当不会有人故意坑钱老夫人,坑夫人!”虞兮娇勾了勾唇角,笑意不及眼底。
这位钱老夫人还真的不简单。
帐本居然真的就没放在钱府,习嬷嬷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当时她的心志已乱,再加上精神已经不济,表现的已经很明显。
“大姐,我们现在要先找到帐本,只有找到帐本,有些事情父亲才能看清楚,而不是左一个误会,又一个误会。”
虞兮娇道。
“不能派人直接去宁府,没有实在的证据,我们什么也不能做。”虞竹青担心妹妹莽撞,提醒虞兮娇道。
“大姐放心,会有人带我们去宁府的。”虞兮娇知道她担心,笑着拉了拉她的衣袖,安抚她道,“也会有实足的证据的。”
徐嬷嬷之前已经打听到关于习嬷嬷的一些消息。
“千万不能蛮撞,如果不行,这些铺子我都不要了。”虞竹青一脸郑重的拉着虞兮娇,叮嘱道,她固然想查清楚,但是妹妹更重要。
“好!”虞兮娇含笑答应。
正说话间,一个丫环匆匆的进来:“大姑娘,三姑娘,夫人处的一位嬷嬷过来,说有事想拜见两位姑娘。”
姐妹两个对望一眼,虞竹青问道:“哪位嬷嬷?”
“奴婢不认识。”丫环摇了摇头道。
“让她进来。”虞竹青道。
丫环领命下去,不一会儿带着一个婆子进来,看着面前眼生的婆子,虞兮娇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