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停了手,才看到门口和走廊上、楼梯上挤满了人。
巡街的衙役也来了,“什么人在这里打架生事?”
他们巴拉开人群走进来,却看到是孟老国公在打赵侯爷。
老爷子把赵互拎着扔向衙役,说道,“这是个拍花子,居然敢拐骗我孙子。”
说完,就拖着孟辞羽向外走去。
众人让开一条路,看着他们下楼,走出酒楼,上了一辆马车。
回到孟辞羽的院子,老爷子把孟辞羽扔在地上,孟辞羽像没有骨头一样缩成一团坐在地上。
老爷子怒其不争,又一脚踹在他身上。
孟辞羽目光没有聚焦,喃喃说着,“你打死我吧,我不想活了……”
他居然是赵互的儿子,赵互让他做那件事,就是把他当作弃子。若做了他会死得很惨,他不想做,也不敢做。可若不做,自己是私生子的事就会暴光,孟家不会管他,赵家不会认他,他就如无根的柳絮,无处依身……cascoo.net
老爷子气死了,打他,就是希望在他眼里看到怒,哪怕是恨。可他,就如一具行尸走肉。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蹲下抓起他胸口的衣裳,眼睛直视着他说道,“赵互是不是说你是他亲儿子,再让你帮他办什么事?”
孟辞羽的眼里有了惧色,惊恐地望着他。
老爷子又道,“他说的是假的,你是我孟令嫡嫡亲的亲孙子。”
孟辞羽的眼里似燃起了希望,眼圈都红了,问道,“我,我是你的孙子?”
老爷子道,“傻话,若你不是我亲孙子,我为何会对你这么好,费尽口舌跟你讲道理,希望你从悲伤中走出来,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孟辞羽喃喃说道,“你是利用我打击赵互。”
这是赵互的话。
老爷子冷哼道,“打击赵互,我有的是法子,还不需要利用你。你反过来想想,若你真是赵互的儿子,付氏的下场他已经看到,怎么舍得再利用你来害孟家,那是把你推进万丈深渊。
“你娘跑去赵家门口吊死,就是为了保护你。她怕赵互利用你的长相诱骗你,再威吓利用你为赵家和英王办事。她以为她那么决绝地死了,彻底跟赵家决裂,让赵互有个怕字,不敢再打你的坏主意。现在看来,赵互比她想的更坏,更迫不急待想搞跨我们孟家。”
孟辞羽的嘴唇抖了抖,“祖父,我长得一点不像我爹,我真是你的亲孙子,你就一点不怀疑?”
口气也软了下来。他希望自己是孟家孩子,是眼前这位老人的亲孙子。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他也怀疑,但只要没有肯定这孩子一定不是孟家的种,他就不能放弃他。
戎马生涯几十年,死在他手下的敌人不下万计。可现在,他越老越心慈,不愿意有人死于非命,更不会不给有可能是自己亲孙子的人留活路。虽然这个孩子软弱没出息,遇到打击连个女人都比不上……
因为不确定,把这孩子弄去雍城,那里不仅远离纷扰,远离权力中心,也在孟家的势力范围内。给了他一分好生活的同时,也不怕他坏事……
当然,这也是他同付氏死前的协议。
老爷子把孟辞羽扶在椅子上坐下,语重心肠地说,“你当然是我亲孙子。我孟令又不是傻子,愿意帮别人养孩子,还是帮老子最恨的赵互养。光凭长相,辞墨和月丫头也长得不像孟道明,而像他们母亲和舅舅、表舅、表姨,能说他们不是我亲孙亲孙女吗?”
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孟辞羽,“你娘死前给我写了两封信,一封是揭露赵互如何利用他们之前的事逼迫她做坏事,一封让我转交给你。说若赵互真敢诱骗你,就把这封信交给你。”
孟辞羽接过信,看到上面的字迹,眼泪流了出来。看完后,痛哭失声。
当一个更大的打击压过了之前的打击,打击得他快要窒息时,这个大打击突然迎刃而解,前面出现了曙光,之前的那些打击也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此时的孟辞羽就是这种心情。他轻松多了,似乎还有了喜悦,至少他是孟家的子孙,孟令的孙子……
老爷子又说道,“你看看江南的四大才子,朝庭有意请他们出来做官,他们还不愿意。还有川蜀的赵侠客,乐趣就是游遍千山万水……仕途不是人生唯一,人生乐趣多多,端看你怎么想,怎样去对待……”
这天之后,孟辞羽一下老实下来。也不出去喝酒了,安安静静呆在自己屋里。
孟家平静下来,而孟家以外却热闹纷繁。
老爷子那么一闹,赵互逼迫付氏祸害孟家,又胡说八道想硬认孟辞羽当自己儿子,让孟辞羽继续祸害孟家的事又传了出去。
众人看热闹的同时,许多官员纷纷上折子弹劾赵互。
皇上斥责了赵淑妃和英王,又把赵互传进宫,打了他二十杖,直接把镇南侯爵位降成镇南伯。
赵互气得吐了血。他没有老脸再在京城呆下去,把镇南伯的爵位传给世子赵元会后,暂时避回老家胶东。
英王彻底萎了,不知何时才能再翻起来。
英王的最大倚仗终于被打跨,太子和平王极是开怀。
他们之外,还有更开怀的人。
在众人纷纷猜测孟辞羽是孟道明的儿子还是赵互的儿子时,老爷子信誓旦旦肯定孟辞羽就是孟家孩子。
绝大多数人觉得像孟令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混淆自家血脉,把别人家的孩子当自家孩子,还是仇人赵互的。所以,他们坚决相信孟辞羽是孟家种。
也有少数人认为,孟辞羽长得不像孟道明,付氏又那么不要脸,是不是他家孩子真难说。
持这种看法的包括孟辞墨、江意惜。他们知道,哪怕孟辞羽有一分可能是孟家孩子,老爷子都不会放弃他。
他们也暗自佩服老爷子是个老鬼,看似他用的这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把赵互打压下去的同时,让孟府声誉再次遭受重创,让外人看足了笑话。实际上,他还用这招改变了孟辞羽的想法,把那堆烂泥稍稍拎起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