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到晌午,江意惜才从议事堂匆匆往浮生居走去。她觉得非常疲倦,想睡觉。
不知何时天空又飘起了小雪,水灵给她打着伞。
看到娘亲回来了,黄妈妈怀里的小存存“啊啊”叫着在向娘亲伸出手要抱抱。
江意惜在铜盆里净了手,才笑着抱过小存存,在他的小脸上亲一口。
丫头把五菜一汤摆上炕几,其中包括一条松鼠鱼。
松鼠鱼是浮生堂小厨房做的,没有新鲜番茄,用的是番茄酱。做了两条,一条放去高几上,花花一下跳上高几,蹲着吃起来。
看到鱼,江意惜就闻到一股强烈的腥味,一阵反胃。
她皱眉道,“把鱼撤下去。今天谁做的鱼,怎么这样腥。”
水灵赶紧把炕几上的鱼端出去,水清又过去把高几的鱼端出去,花花一路跟着跑出去。
吴嬷嬷纳闷道,“水珠做的,不腥啊。”她的眼里突然冒出精光,“大奶奶,你是不是又怀孕了?”
生了小存存后,江意惜的月信就不算很准。有时候会提前两天,有时候会推迟几天,今天距上次月事过了三十三天。
吴嬷嬷念叨过几次,让主子吃几副调月信的药。江意惜觉得眼泪水是最佳良药,胃里的光珠算得上仙丹,自己又没有大毛病,一直坚持没吃。
江意惜再想到这两天总是感到疲惫,也觉得有可能又怀孕了。笑道,“还不一定,暂时不要说出去。”
黄妈妈赶紧从江意惜怀里抱过小存存,笑道,“大奶奶可不要累着了。“
饭后,江意惜为自己把了脉,没摸出滑脉。有可能时间还早她没摸出来,也有可能她真没怀孕。
她上床睡觉,刚睡着就被一阵嘈杂声吵醒。
“怎么了?”
临香进来说道,“季嬷嬷来了,说宜昌大长公主突发眼疾,看不到了,又吵着眼睛痛。郑大姑娘和郑公子去福安堂求老夫人,希望大奶奶能去大长公主府看病。老公爷和老夫人都同意了,让大奶奶尽力。”
江意惜听郑婷婷说过,太医院的御医一直在给大长公主治眼睛,怎么会突然加重?
她不想去宜昌大长公主府,何况她现在有可能怀了孕。
她还有一次与水有关的大凶没过,之前一直怕付氏陷害,付氏已经死了。而前三次与水有关的事都与宜昌大长公主府有关,两次是在他们府出的事,一次是扈氏因为大长公主反对婚事而跳河自尽……
但老国公和老太太都同意了,她不去也得去。今天只得去看看,治不治再说。
她刚把衣裳穿好,郑嬷嬷和郑璟就来了浮生居。
郑婷婷的眼睛都哭肿了,拉着江意惜的手说,“江二姐姐,上个月开始,我大伯祖母的眼睛就开始痛,头也昏得厉害,越来越严重,今天上午突然看不见了……御医说是青风内障。这段时间心疾也犯了,喘不上气,还晕厥过……”
现在才来求江意惜,也是没法子了。半个月前,郑婷婷就跟大长公主说让江意惜来试试。
何氏沉脸说道,“小丫头不知轻重,大长公主有多尊贵,能让人来试试?那江氏年纪轻轻,会的不过是些旁门左道,治的斗鸡眼和斜眼都不算正经疾病。大长公的病如此凶险,万一被她耽误了可怎生是好。还是应该找医术高的御医和正经大夫……”
看到何氏冷冷的眼神,郑婷婷不敢再说。她不明白,平时何氏不爱说话不爱拿主意,从来都是温温柔柔,怎么会如此严厉地阻止江意惜给大长公主看病。难不成真是自己不知轻重,让小小年纪的江意惜看病是耽误大长公主的病情?
郑婷婷便不敢再说,她也怕江意惜治不好,不仅自己被何氏怪罪,也连累了江意惜。
本来大长公主也想让江意惜来看看。可听到何氏说她治的都是斗鸡眼和斜眼这种病,也怕被耽误。
今天大长公主的眼睛突然看不见,这么多御医都束手无策。老驸马又提起了江意惜,还让郑婷婷和郑璟一起去请,何氏不敢再拦……
郑璟给江意惜作了个长揖,恳求道,“孟大嫂,求你了,我祖母痛得紧……”说到后面都有了哭声。
江意惜道,“我不敢说能治好大长公主,自当全力。”
外面风雪更大,狂风吹着窗纸“哗哗”响着。
江意惜穿着斗篷,手里拿着小炭炉,带着身手好的水灵和心细的梅香同郑婷婷和郑璟坐轿去了前院,又坐马车去大长公主府。
马车里,郑婷婷跟江意惜大概讲了大长公主的症状,江意惜觉得是青风内障无疑。
这个病严重了基本治不好,前世师父重点教过她这种病。就连师父都说过,他也没有把握能把患这种病的每一个人治好。
江意惜肯定自己能治好,就是要加这个世上不应该没有的东西。不过,江意惜目前还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为那个老太太治。
若论血缘关系,那个老太太是自己嫡嫡亲的亲祖母,无论如何她都该治。可是想到母亲曾经的绝望和痛不欲生,还有自己前世的倍受欺凌,她又不愿意治。
到了大长公主的正堂,侧屋坐着老驸马及几个不认识的人。
卧房里,郑夫人何氏和郑婷婷的娘谢氏服侍在床前,还有几个御医在忙碌。
宜昌大长公主躺在床上哼哼,眼睛闭着,瘦多了,脸色青白。这就是一个普通老太太,被疾病折磨得不成样子,跟之前那个威仪又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判若两人。
江意惜的心竟然猛地一痛。
真是见了鬼了。
她摸了摸胸口,告诫自己不要心软。
何氏看到江意惜,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谢氏上前拉住江意惜的手说道,“好孩子,你看看,大长公主的病能不能治。”
郑璟来到床边,俯身在大长公主的耳边说道,“祖母,我和婷婷把孟大嫂请来了。”
几个御医看看江意惜,虽然没说话,眼里都有不屑。
江意惜解下斗篷,过去床边给大长公主把脉,再翻开她的眼皮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