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孟老太太由孟辞墨陪着去孟家庄看望老爷子。
这当然是托辞,她实际上是来了扈庄,请老神医看了宿疾。
老神医说她的宿疾得到很好地控制,还是给她开了药调理,又亲自施了针。
得传说中的沉老神医亲自施针,让老太太开心不已。回去后的几天都精神亢奋,觉得身体一下好了起来。
之后,又悄悄把李珍宝接了来,理由是江意惜想她了。
江意惜悄声告诉李珍宝老神医的真实身份,并让她保密。
李珍宝喜笑颜开,一连住了三天,做的菜品顿顿不重样,尤以河鲜和海鲜居多。
她不能吃肉,又馋又不能吃的样子让两个老头于心不忍。
李珍宝的手艺并不比食上厨子好,但因为她是食上的创始人,又身份高贵,老神医吃得开怀。不仅给她开了药,连施三天针,还应她的请求给她长辈开了补药。
长辈当然是太后娘娘,没有明说。
老神医也猜到是谁,没有二话地开了。
心中没有了恨,没有了那个执念,轻松多了。
一晃到了七月中,曲德妃的病大好。
曲德妃也知道了给自己治病的人实际上是沉老神医。
她听平王妃说了她犯病后平王差点情绪失控,又想到儿子去皇陵后的性格变化,着急又难过。
儿子之前一直脾气温和,非常孝顺,也没有争强好胜之心。
性格变化是那次自己被赵贵妃和英王设计,被太子调戏,被皇上冤枉,最后被降分位,母子再被赶去皇陵。
儿子觉得自己没用,才让母亲受了奇耻大辱。
去皇陵后儿子开始谋划,誓要登上大宝,杀死仇人。
他表面脾气依旧温和,可一旦发怒就像变了一个人,身边服侍的人多次受伤,连劝戒的平王妃也没能幸免,好几次都是自己把儿子从愤怒中唤清醒。
平王清醒后又异常后悔,会补偿受伤的下人,对平王妃也更多了几分疼惜。
他跟母亲和妻子说,他一暴怒就头脑空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无法控制自己的一言一行。还让她们放心,他会慢慢调节自己,尽量不发怒。
曲德妃和平王妃都觉得,平王应该是得了某种心理疾病。但这种话不好明言,深深埋在心里。
曲德妃怕自己哪天死了,没人劝解儿子,儿子犯病怎么办。这件事,她只悄悄跟兄长曲澜透露过,目的是想请兄长在外面找没有治能这种病的大夫。
平王妃更是暗自惶恐,若将来婆婆不在了,王爷没控制住情绪,发怒怎么办。平王的病她连娘家人都没敢说,曲德妃病重的时候跟孟辞墨说了一下。若王爷真的犯病造成什么后果,孟家也能帮忙。
这天,孟辞墨进宫看望曲德妃,实际上是拿“秘药”进去。看到曲德妃已经能在屋里自由走动,很是开心。
说了几句话后,皇上有事召见平王,平王急急去了。
曲德妃退下左右,悄悄给孟辞墨讲了平王的症状,让他去问那位老神医,有没有可以控制情绪的药。
孟辞墨想起江意惜手上的西雪龙,没好直说。垂目说道,“卑职去问问老神医。”
曲德妃温柔地点点头,悄声道,“这是熙儿的秘密,不愿意为外人所知。熙儿睡眠一直不太好,就以治疗睡眠为由,药是治睡眠的,这事由我跟他说。好孩子,你要记住,万不能让熙儿知道你知晓他得过那种病,哪怕他病好了。他病好,是他毅力顽强,自己克服住了。”
“是。”
“唉,伴君如伴虎,本宫在皇宫呆了那么多年,也是在被赶去皇陵后才真正明白过来。之前再好,只要登上那个位置久了,一切都会变。若熙儿真的有一天登上大宝,你更要谨言慎行,顺着他的脾气……”
孟辞墨没想到曲德妃能跟他说这些话,心里一暖,抬眼说道,“姨母,谢谢提点。”
这是孟辞墨第一次叫她“姨母”。
曲德妃眼里涌上泪意,慈祥地看了他片刻,又道,“都是因为本宫,妹妹才年纪轻轻就死了。本宫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和月丫头。
“本宫更对不起熙儿,是本宫没本事遭人暗算,他才变成那样。唉,皇宫里的富贵,是数不清的白骨堆出来的……”
曲德妃的病好了,七月二十那天,孟辞墨亲自去扈庄接江意惜回府。
老国公早说了,天气热他不愿意回去,会住到天气凉快再回。
江意惜知道今天孟辞墨会来接她,她正带人收拾屋子。
她不住这里了,老国公和老神医便能住进内院,分别住东厢南北屋。
扈庄后的两排房子也建好了,是下人和护卫住的地方。
孟辞墨跟老神医说了曲德妃的话。
依然没提曲德妃和平王,只说一个对孟家有恩的亲戚。
老神医道,“那明显是心病,有些像失心疯,还好不是很严重……西雪龙治心病最佳,可惜我目前没有。用其它药也不是不能治,但时间用的久。”
江意惜笑起来,“可巧,我正好有西雪龙,是愚和大师送我的。”
孟辞墨已经把西雪龙拿来了,从怀里取出交给老神医。
老神医打开油纸包笑道,“真的是。老夫三十几年前曾经得到几条,都用完了。有了这种药,再附以施针和情绪安慰,很快能治好。”
孟辞墨说道,“施针不可能,他不方便出京。”
至于情绪安慰,还好德妃娘娘的病已经好了。她性情温婉,言语温柔,平王又极孝顺,她的话平王能够听进去。
老神医道,“三只够了,给老夫留一支。”
江意惜不可能不给。
老神医开了药,又把三只西雪龙加艾片一起捣成粉,用小木片刮分成三十分,包好。
“每次熬药加一份,连吃三个月的药,应该能好了。若是没好,那就不是药物的原因,老夫也没法子。”
孟辞墨大喜,抱拳谢过。
江意惜回去,还要带走许久没归家的花花,两个老头很不舍。
把他们送至官道旁才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