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一道士经过李府,见府上散发着污浊的黑气,卜了一卦后上前叩门。
“臭道士,走走走,去别的地方乞讨去。”开门的是王管家。见眼前这人虽道士打扮,但脸上带着半个面具故弄神虚,露出的那半张年轻的脸完全没有“我是德高望重的老道士我最牛”的气场。
道士也不气,只沉静答道:“方才我卜了一卦,贵府不日会有血光之灾。”
王管家一听,大骇,请人禀告李员外,忙请道士进了门。
李员外被搀扶着走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沙哑,人也瘦脱了形,只怕一阵风便可刮走:“求道长救命啊。”
道长拇指点在李员外额间,李员外但觉额间一暖,紧接着这种温暖遍布全身,筋骨似是被打通浑身说不出的畅快。
道士收回手问:“员外近来可是噩梦缠身?”
李员外撸起衣袖,身上皮包骨头唯剩二两肉,皮肤泛紫,四十不到却见八十岁的秋暮。
“不日前和好友饮酒过来途中,路遇一曼妙女子问路。我好心指了路,回来时便如往常睡去,但迟迟醒不来。梦里牛鬼马面对我施以刑罚。我自当噩梦一场,岂料醒来浑身动弹不得,像是真历邢了一番。此后日日如此,苦不堪言,求道长救命。”说罢重重磕了几头。
王管家作势也跪了下去补言道:“这十里八村听我家员外名皆竖起拇指夸赞一声活菩萨,当今天下难安、民不聊生。我家员外自身难保却仍旧开仓济粮,不知何故遭此大罪,请道长救救我家员外。”
道士眼尖,弯腰从李员外衣服上拾起一根白色毛发。李员外保养得当,自还是一头乌发,也不知这白发是在哪里沾上的,他自是不在意。
却听那道士说:“便是此物害得你日日噩梦。”道士将毛发收入白瓶中,那根毛发仍在瓶中飘来飘去,似乎想要脱离:“此为狐狸毛,若我推测的没错,你招惹的是一只狐狸精。”
李员外见无法隐瞒便将实话说了出来。那日,那曼妙女子拦了他的马车说是要问路,李员外理都没理的走了。
他与旁人说确实指了路不过是为了维持他活菩萨的形象。
“当真如此?”道士眯了眯眼,若真是曼妙女子,一般男子绝对不会直接离去。
“句句属实,若我有半句假话,教那狐狸精立刻吸了我的精魄去。”李员外字字泣血:“我家中尚有糟糠之妻,小妾数个。平日我虽谈不上洁身自好,也绝对不会轻易同来路不明的女子交好。”
王管家道:“这些日,我家老爷因为开粥济民招了一些麻烦事,因而做事越发的谨慎。”
道长画了三个符交给李员外:“一符烧了喝下,一符贴在床头,剩下一符...”他眯了眯眼:“攥在手心,若梦中再见那妖,扔过去,符咒必会紧贴她身。到时候我再见机行事,保管她再无机会危害人间。”
李员外大喜,细心妥帖的收了符纸,病气去了一半:“多谢道长,还不知道长尊姓大名?”
“季道域。”
段琴正是修道的关键时期,内丹丢了不说,还得去插手人间破事,这实在是大忌。
好在宋灼身子纯良,就当是他给自己养内丹的报酬吧。
扮成美人引诱员外趁机问出宋释下场便完事了。岂料那李员外理都没理,径直走掉了,还打发似的扔给他一块碎银。
头一回段琴对自己的容貌产生了致命的怀疑,心里一直安慰自己李员外绝对不——举!!
段琴生来嗅觉灵敏,隐匿身形跟李员外到了李府,一进门就闻到空中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屋子里出来一袅娜美妇人,见到李员外忙殷切迎上去:“老爷回来了。”
“恩。”
妇人伺候着李员外用了一些吃食,夜也深了,妇人面含羞涩:“今日老爷宿在何处?我好叫人去安排。”
“不劳夫人了。”李员外完全是相敬如冰:“今夜我需处理一些事,就宿在书房了。”
段琴觉得奇怪,却也说不出哪里奇怪,索性看下去。妇人退了出去,带上门,段琴耳朵灵敏听到美妇人身边丫鬟耳语:“夫人,老爷今夜也没传罗姨娘。”
夫人只嗯一声:“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