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别人一开始就是冲着邵遐举来的。
若无此书信,程煜尚且能保命。
可有了,天子心中气难平,又不能直接杀了邵遐举,可是能杀一个尚书郎,杀鸡给猴看。
于是,程煜在当天午时被斩首示众。
皇帝不召见邵遐举,却只是禁了他的步。
宋灼隔岸观火,甚至在这其中还小小的推波助澜了一把。
没多久,有人弹劾邵遐举私德不正、私下坏事做尽,可谓是恶贯满盈,不除不快。
原是邵遐举私下养了不少luan童,这些luan童分布各处,而邵遐举就是用此控制朝廷命官,使他们听命自己,从而达成自己的事。
一时间,犹如一块巨石投入了一潭死水的京城中。
反对炼丹的人惴惴不安。他们害怕自己被归为邵遐举一派。
于是,他们缄默不言,明哲保身,谨慎小心,无人再敢为邵遐举求情。
不少luan童被救出来时,浑身没一处好肉,更甚者,京城郊外有一处乱葬岗,那里就有成堆成山的luan童白骨残骸。
场景不想而知,触目惊心。
天子大怒,也不在顾忌与邵遐举的师生情,将邵遐举革职查办。
关了几日,皇上李承怀终于见了邵遐举。
“你可有话要说!”
邵遐举恭敬跪下来,磕了几个响头:“老臣多谢皇上厚爱。”
虽事情接二连三发生,但皇上却能不牵扯到邵府其他人,可见,他是真的明事理,是个不用人再操心的好皇上了。
李承怀:“敬你是朕的启蒙老师,朕给你机会听你亲口说。”
邵遐举道:“罪臣确实和程煜有书信往来。但罪臣没有利用luan童来控制朝中大臣!罪臣到此时,敢说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李承怀狠狠摔了杯子:“你应该不止和程煜有书信往来吧?若你将往来名单呈上,朕可对你的事既往不咎。”
“万万不可!”邵遐举道:“罪臣虽和他们有书信往来,但绝对没有祸乱超纲,他们也是为皇上您着想啊。”
李承怀嗤笑:“既然为朕好,为何不当着朕的面说?非要书信往来招人怀疑吗?左相真是舍近求远啊!”
邵遐举一咬牙:“既然皇上愿听臣言,罪臣便斗胆进言。不老仙丹不可在炼,否则会危害整个江山社稷。”
“只是炼丹,就能危害江山,左相实在是危言耸听!”
“当今天下,天灾不断,老百姓本就可不堪言。边疆战事起,国库本就不可动。可如今,为了炼丹之事,百姓赋税加重,难以维持生计。还请皇上三思!”
何为明君?
广纳谏言,民心亦趋之。
这是邵遐举时时教导李承怀的话。
如今想来,十分讽刺,他广听了谏言,却发现全是邵遐举“安排”好的谏言。
而今,又要同他说明君之道!
李承怀哈哈大笑,他的威信被自己的老师狠狠扫地,又该拿什么治理国家?
“既然爱卿为国事绞尽脑汁,不如让爱卿之子邵旭去边疆抵御外敌!正好替爱卿分担分担肩上重任。”
邵遐举闻言大怔,从失望到绝望,可也自知无力回天。
京城处处是陷阱,邵旭走了也好。
“罪臣,遵旨。”
邵旭离开京城时,平日交好的友人无一人相送。
雨雪霏霏,很快遮盖了他的脚印,就好像他从未在京城过一样。
邵遐举曾说位居上位者想要长久,就得不露声色、审时度势,不要一味的想要出类拔萃,枪打出头鸟,树倒猢狲散。
他今日才彻彻底底懂得这话。
这些天,他去寻了平日和邵遐举交好的大臣,让他们帮忙求情,岂料,谁也不见,避他如瘟疫。
他平时多要强的一个人,就差给别人下跪了。
终于,牢里有消息传出来,他爹说让他去边疆,这是皇上的意思也是他的意思,还说自己无事,让自己别担心。
邵旭忽然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除了那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