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闻言,怒火攻心,径直砸了家中的茶具:“你掏过几次心头血了,再掏一次怎么了?就当为了我不行吗?我考了两次,两次都考不中!下一次又要等三年!现在有人告诉我,只要你再给一点点心头血,我就能当状元了,到时我会加倍对你好,这次就当为了我行不行?就算不为了我,就当为了孩子,我相信,你也不愿咱们的孩子一出生只是一无能秀才的孩子,一出生就窝在这个破村子里。”
多么大义凛然,多么言辞正当。
多么伟大的一个父亲啊!
眼神偏执行为偏激哪还有当年初遇时温婉如玉的模样,即使,当年,也只是堪堪才过去两年。
人类的情感可真的是复杂多变,段莹敢肯定秀才是真的爱过自己,可偏偏,现如今,就连挖心头血,他都不在意不心疼了。
听到此,宋灼早就料到结局,却还是问:“后来呢。”
段琴笑的讽刺:“我娘当着我爹的面剖开胸膛掏了心头血,那场景血腥的足够我爹记上一辈子了。他是真的吓坏了,也真的收敛了,也的的确确对我娘好了很长一阵子,也保证从此以后不再提药的事。”
但欲望无穷无尽,人就没有知足的时候。
女子求舒心,男子则求富贵。
秀才终于如愿当上了官,风生水起的生活令他迷失。一日被召进宫,皇上亲自见得他。
“听闻你有药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秀才战战兢兢对答:“只是一些常见的跌打的药,是我娘子从家乡到来的。”
“不必紧张,朕今日寻你来,是宣布一件好事的。”皇上承诺:“你若呈上一份药,御史大夫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秀才犹豫了,一方面是因为不敢抗旨,另一方面是因为又心动了。
他是亲眼看到段莹挖开胸口掏心头血的过程,实在触目惊心。
可如果,就这最后一回,段莹应该能答应吧?大不了好好弥补她。
秀才回府后将此事告知了段莹,末了叹了叹气:“皇命不可违,我实在是没有法子。”
多么正当的无可奈何啊。
段莹眼神冷冽,心里发苦:“你保证过的。况且我生产在即,若再掏心头血,必会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影响。”
奢求过,卑微过,可男人有了更好的追求,就不再是爱她的男人了,而是一个不知满足的吸血虫。
“孩子没了可以再要。”秀才义正言辞道:“可御史大夫错过了就没了。”他握住段莹的手,含情脉脉:“到时候我是御史大夫,你就是御史大夫夫人,风光无限,谁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段莹头脑一片混沌,她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从自己夫君的口中说出来的。自从秀才知道自己是妖后,从未关心过肚子里的孩子,女子怀孕受累,他竟连贴心话也未曾说过一句。
段莹冷冷发问:“你是不是一直都介意我是个妖,你怕生出个怪物来,所以你从未期待他的降生是吗?”
秀才:“我说不介意那就是不介意,我要是真的介意!我早就与你恩断义绝了。而今,我仍同你在一起,那是因为心里有你。我做出牺牲,你也做出退步。孩子没了,可以再要,我没了,这世上谁还能与你白头偕老呢?”
段莹摇头,喃喃自语:“我后悔了!当初我若没救你,就让你瘸了,或许你还是那个善良的秀才。”
秀才不悦:“娘子,你说这个就过分了!你是我娘子,救我是应该的!”
段莹反问:“用命给你换功名也是应该的吗?”
秀才皱眉,十分不耐烦:“你都掏几次了也没死,这次肯定也不会死啊。再说你是妖,我都没嫌弃你,拿点心头血怎么了!”
....
段莹一口吃了秀才,之后隐姓埋名。生段琴那日,天地混沌、日夜颠倒、妖气弥漫,吸引了妖怪也吸引了法力高强的道士。
此道士乃皇帝所请,目的就是为了剖内丹。
若秀才没死,为了功名,肯定同道士一起剖开自己的肚子。
此时,段莹才微微觉得,秀才死了也好。
苍术就是被这妖气吸引的妖怪之一,危急关头,他杀了道士,救了段莹。
段莹掏了几次心头血又被道士所伤,活不久了。
临终前,段莹蒋孩子托付给了苍术:“我的内丹可以给你,但是请你保护好这个孩子。他就叫段情吧,断情才能活得长久活得太平。可不能像他娘那样,被凡人欺被凡人害。”
苍术嫌“段情”这名字太过断情决议,遂将之改名为“段琴。”
这就是他爹和他娘的故事。
也是青丘世世代代的警钟。
段琴说完莞尔一笑:“其实我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毕竟,我一出生我爹我娘都死了。我每回想起他们的事,就像是别人的故事一样。”
宋灼却道:“你娘让你爹死的太过轻易,若是我,必要掏他心头血,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流光,感同身受生不如死才好。”
睚眦必报虽太过斤斤计较,起码,对自己公平。
段琴问:“那你呢?会背叛我吗?”
宋灼目光灼灼:“永生永世、全心全意、唯汝唯一!”
段琴啧啧舌:“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宋大人可真是文采飞扬的可怕哪。”
宋灼低笑:“我再换个形式表达爱意?诗词歌赋你喜欢哪个?”
段琴想想,鸡皮疙瘩掉落一地:“我喜欢你闭嘴!”
“我喜欢和你打架。”宋灼:“在床上、榻上、椅子上,书房、寝室、花园,都可以。”
段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