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断剑早被段琴偷偷涂了紫玉葫芦里的血。
紫玉葫芦里本就被李承谨加了世间最浓烈的毒药。
苍术又是世间难得的毒性很强的蛇妖。
两重毒加在一起,没入心脏,也是够苍术受的。
瑶池看了眼天,超脱世俗的平静:“我受够轮回了。”
她又深深的看了苍术一眼:“我也真的,从未爱过你,所以,收手吧。”
苍术的心脏又是一阵抽疼,不是毒带来的,是瑶池带来的。每一个字,都剧烈的在拍打他的心脏,戳动他的神经。
苍术惨然一笑,甚至带着一些讨好:“我也不奢望你爱,你可以不爱的,我爱你就够了。”
瑶池的身形渐渐变得虚无:“苍术,好好的活下去,别再找我了。”
苍术凄厉的喊出声,指尖什么也没捞着:“别走,瑶池,别走!不要每次都让我看着你走!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这回,瑶池魂飞魄散。
这世间真的没有瑶池了。
她将她自己彻彻底底的杀死了,一丁点想念都未给苍术留下。
苍术喃喃自语,心口是空的,是无边无际的绝望:“我可以看你每世轮回都爱上别人,可以看你被杀被骗凄惨死去,可以...什么都可以,你回来啊。”
苍术任由毒液蔓延全身,他吐出一口黑血,心口血迹斑斑,跌跌撞撞起身。
季秦淮偏头看向李承谨,有些担心:“师父好像快死了。”
李承谨没什么表情:“他可以活,但他自己求死,谁也救不了。”
钟旻回到钟府,立马派人收拾东西离开京城。
下人来报,说是少爷不见了,夫人在找,不愿离开。
钟旻也顾不得手上的事,去寻梁施施,梁施施像是发了疯似的,嘴里唤着安安的名字,脚步疾驰寻遍每个角落。
钟旻一把拉住她:“现在我们必须立刻京城,我会派人找安安的,你别担心。”
梁施施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纵然早就得知钟旻不喜安安,却也不知竟到了憎恶的地步。
她心中苦涩:“夫君要是有事就先走,我自己找安安就好了。”
钟旻的手越攥越紧,梁施施痛的好看的眉毛皱起。
钟旻忙放松力道,声音也缓和不少:“京城不安全,来不及解释,路上再和你慢慢说。至于安安,他必不会有事,我保证!”
梁施施甩开钟旻的手:“我是安安的母亲,他现在不见了,没人担心他,我这个做娘的担心,心疼。”
“我是他的父亲,我自是也担心,只是现在情况紧急....”
“你还知道你是他爹?”梁施施拂去眼角泪水:“我以为夫君什么都不在意呢。”
“我在意你,我也只有你了。”钟旻情难自禁的抱住梁施施:“我们离开京城,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
梁施施许久颤抖着声音:“好。”
钟旻在梁施施的眼角轻轻的吻了下:“别哭了。”
梁施施破涕而笑:“不哭,今天我很开心。”
她久违的感受到来自钟旻的少得可怜的温言。
“我们现在就走。”
梁施施态度坚决:“我要找到安安再走。他一个人在这儿,我放心不下。”
钟旻的火气凝聚:“安安安安,一天到晚就是安安!他不过就是一个丑陋的低能儿,丢了就丢了,我们还年轻还可以再生,我保证,第二个孩子,必会像你一般善良可爱,我也会亲手教他诗词歌赋,他会出类拔萃,成为我们的骄傲!”他越说,眼睛里全是希翼,仿佛这些,能立马成真一样。
梁施施听言,心里一咯噔:“夫君,你对安安怎么了?是不是你把安安给怎么了?你说话啊!”她狠命的拍打着钟旻的胸膛。
钟旻一把捉住她胡乱挥舞的手:“是,我是对他怎么了,可这也是他的命!他不配做我钟旻的孩子!他就算长大了,面对世人的眼光,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还不如让他长痛不如短痛,早死早投胎!”
梁施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你说什么?”
钟旻缓和声音:“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钟旻,你不是人!”她崩溃大哭:“你居然...杀了他!你居然真的...杀了他!你凭什么...凭什么!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若不喜欢,大可以合离或者休了我,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我的安安,安安!”
“合离你想都别想!这辈子,你都要和我栓在一起。”
他将梁施施拦腰抱起丢进马车,马车驶出钟府,钟旻勾了勾唇角,眸中全是凝结的寒光。
他日,东山再起时,他会让所有欠他的人,一个个偿命!
梁施施抽出头簪往钟旻胸口一刺,钟旻猝不及防,被伤了个正着。
“你疯了吗?”他一巴掌甩在梁施施脸上。
梁施施被打的头发都散开了,像一个十足疯婆子,她哈哈大笑:“我是疯了才嫁给你这个畜生!”说罢,又要去掐钟旻的脖子。
钟旻虽受着伤,但终归是男子,力道比梁施施大得多:“你再不住手,信不信我对你不客气了!”
“你对谁都不客气!你这一生可悲可怜!”梁施施摔倒在地:“你的兄长,你的父亲,你的孩子,还有我,你的妻子都被你害死了,你太可怜了。钟旻啊,你争了这么久,却一无所有!”
钟旻直觉不好,大喝一声:“快点阻止她。”
可到底还是来不及,梁施施咬舌自尽了。
钟旻不敢相信,这个说好陪他一生的女子,这个总是言笑晏晏包容他所有的女子,这个世间唯一一个能给他温暖让他安心的女子,就这么死了?
“你没死,你在骗我!你快给我起来!”钟旻惊骇,踢了踢梁施施的尸体。
“我带你去找安安,你快起来!”
梁施施依旧没动。
钟旻蹲下身,手掌搭在她身上轻轻顺着:“乖,别闹了,地上凉,快起来,你在不起来,我就真的不带你找安安了。”
他觉得心空落落了,密密麻麻的阵痛从心脏处蔓延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致命的痛楚。
他无法想象,往后余生,没有梁施施的日子。
他抱起她:“我现在立马带你去找安安,你别睡,别睡。”跌跌撞撞朝京城的方向而去。
手下人面面相觑,少爷好像疯了。
当即,有一人拦在钟旻面前:“少爷,咱们这是要出城,您这方向错了。”
“滚!都给我滚!”他低头看向梁施施的侧脸:“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我要去找安安,去找安安。”
那日起,谁也没见过钟旻,只是京城里多了一个傻子,每日抱着一件破旧的女子的衣服,疯疯癫癫到处跑,嘴里还念着安安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