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从天而降的荆棘深深的扎进曼珠的身体里,曼珠一心护着肚子,手却被刺了个穿。
“这荆棘上有你姐姐的骨灰,相生相克,所以你无法动弹。”
蛇王打开暗道的门,入目便是一个血池,那些他娶来的貌美的女子被活生生的放光了血,池子上是一个花籽,正在吸收血液。
这些女子,他千辛万苦收集过来,皆是至阴的女子,是上好的肥料。
“看到没?那是你姐姐。”
曼珠不可置信:“不是,她已经死了。”
“她确实已经死了。可是她这么有用,我怎么舍得让她死掉呢?”荆棘将曼珠推进暗室。
“你不是很爱你姐姐吗?那么就老老实实成为她的花肥,你们姐妹俩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荆棘将曼珠送入血池,曼陀罗花籽便伸出触角去吸收曼珠的精气。
花籽越变越大,蛇王笑的发狂;“沙华,沙华,你马上就要出世了!哈哈哈,这天下都是我的!”
忽然,花籽的触脚从曼珠身上挪开转而缠住蛇王。蛇王大骇:“沙华,是我。”花籽张开大嘴径直将蛇王吞了下去。
曼珠喃喃自语:“姐姐。”
花籽缩小成小小的一颗掉落在地。
那日晚上,白术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孩子朝她跌跌撞撞的爬过来,转身钻进她的肚子里,白术吓醒,却看到眼前曼珠肚子平平,而白术自己的肚子隆起。
曼珠朝白术笑:“白术姐姐,孩子交给你了。”
白术动不了:“你想去做什么!苍术已经死了,你不要做傻事。”
曼珠摇头:“他不会死的。”
“沙华已经做过傻事了,你不要再去做。”
曼珠轻声问:“姐姐能告诉我苍术在哪里吗?”
白术知晓曼珠去意已决:“他在雪山。”
曼珠催动法术回到雪山,秋千旁隆起了一个山包,那里面是苍术的尸体。曼珠将苍术挖出来安放在床上。
又给他换了衣服,擦拭了身体。
仿佛他只是睡着了一般。
曼珠俯身亲在苍术唇上:“你很好看,我真的好喜欢你啊。喜欢到...只要你活着,而我在不在你身边都无所谓,我只要...你活着。”
苍术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明明方才他才下榻睡得好好的,怎么转眼间就来到一个灰蒙蒙不知名的地方?
他没看清袭击他的人,只那人全身包裹在黑暗中,也不知投了什么法器过来,苍术翻身一躲便掉到这里。
幸而忘川河里有一个秀才鬼托住了他。秀才鬼闻了闻苍术身上的气味:“你是活人?”
苍术点头。
“你是怎么来到忘川的?莫非你是天上来历劫的神仙?”
苍术摇头:“不是。”
鬼秀才文质彬彬:“小生救了你一命,你得答应小生一件事。”
苍术:“什么事?”
“若你再遇到一个穿着新娘服叫珍珍的姑娘,替我说声对不起。如果遇到的话...不过我希望你遇不到,她应该去投胎了。”
鬼秀才想了想,我为什么说“你再”?明明这是第一回遇到活物?
“你呢?为什么不从忘川河里出来?”
秀才摇头:“待得久了,出不来了,不过小生也不想出来,我得去找她,或许...万一...她在这河里呢?虽然可能性很小,但如果....总之不在更好。”
苍术上了岸,秀才露出一个释然的笑,转头如一只鱼扎进了万鬼的腥臭的水里。
苍术大概得知此处为忘川,可忘川非一般人所能到达的,除非是天上的神仙历劫或许会来此,可是九重天与蛇族一向不交好,因而蛇族不可能来九重天的地盘。
前面有一株开的正好的花,身姿摇曳,那一抹红是忘川唯一的灿烂的颜色。
苍术蹲下身,伸手就要去碰彼岸花,那花往后灵巧一躲:“淫贼!”
“你竟会说话,难得。”
“你也会说话,也很难得。”彼岸花道:“你是我见过的几千年来第一个会说话的活物。”
“你叫什么名字?”苍术问。
“那你先说你叫什么名字我再说。”
“我叫苍术。”
“我叫曼珠。”
曼珠?很熟悉的两个字,熟悉到耳朵忘记了,心却还记得。
“你原来还有一个名字叫大门主啊,不如苍术好听。”
“雪山结发为夫妻,曼珠苍术两不疑。”
“我喜欢你的傻。”
“还有故事吗?”
...
忽然一道光从天上折射而来,苍术回头看,却被光刺的睁不开眼。
“苍术。”是曼珠的声音,从天上而来。
苍术转头看身旁的彼岸花,消失了。
“苍术,苍术,苍术...”一声一声,似是呢喃,经久不灭。
他看到了雪山上随风飘荡的结发,似乎越飘越近。身却在雪山小屋里,眼前只一株已经快凋谢的彼岸花。
彼岸花低垂着头,身子骨都快折断了,似乎已经没有力气抬头了。
“苍术,你醒了。”彼岸花笑,最后一片叶子陡然枯萎,飞了出去倏而烟消云散。
梨花飘飞美不胜收,而彼岸花,一旦花飞了,就是离死不远了。
“曼珠!是你吗?”
曼珠已然不能化作人形:“苍术,轮回了九世,终于让你活过来了。我...我很高兴,好高兴,真的...”
说罢,彼岸花化成了一抷土,苍术不可置信:“曼珠曼珠,你别走。”
土里有一颗花籽,苍术很是爱惜的捧在手间。
厉无畏看完了这九世,这才了解事情始末。
原来曼珠和苍术并不是坏人。
坏人是那些有着狼子野心的正人君子。
屋外声影攒动,其华仙君岿然不动。
推门而入的是厉恕。厉恕见到其华仙君并不吃惊,拱手一拜:“仙君,小王我要带走厉无畏。”
其华仙君微微施礼:“厉无畏本就是您的儿子,不存在带不带走之理。只是我已答应厉兄在他未醒前不许任何人打扰,还望狐王见谅。”
话说的得体,立场却是摆明的了。
厉江浪愤然:“此为青丘家事,仙君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厉恕虽不喜厉江浪的莽撞,到底没说什么:“青丘自顾不暇,待得空,必会上九重天亲自解除仙君与端阳的婚事。只是此刻,小王必要带走小儿。”
其华只一句话,将众人堵了回来:“狐王还是莫要逼小仙当那言而无信之人。”
厉江浪干脆拔了剑,厉无畏正巧幽幽转醒,侧着脑袋看好戏似的看过来。
“这睡一觉的功夫发生什么了?”他伸了个懒腰:“四叔,您拔剑这是干什么?要劈柴吗?”
小辈中厉江浪最不喜欢的就是厉无畏,此狐油嘴滑舌,嘻嘻哈哈没个正行,却又在这种吊儿郎当之间将人气的要死。
如果子疏还在的话...
想到厉子疏,厉江浪的眉眼更加冷彻:“贤侄一声不吭的跑到这个地方睡着,可让我们好找,不知道的还以为贤侄害怕了跑了呢。”
“我为什么要跑?就算四叔跑了,我也不会跑的。”
厉无畏起身,经过其华仙君时,手搭在他肩上拍了拍:“仗义。”
便跟着厉恕离去。
“等等。”其华仙君走至厉无畏身前,怀里取出一枚簪子插在他头上:“可以了。”
厉无畏没有多问,笑了笑:“改日在一起喝酒。”
改日?真的会有改日吗?
厉无畏推了推厉恕:“爹,我想吃娘做的红烧排骨,你和娘说一声,结束了我就要吃,还有红烧鸡,红烧鸭,什么能红烧的都来一份。”
厉恕知厉无畏是不想让羽娘看到他被六昧真火烧的情形。
当即点头,眼神悲壮,却什么也没说。
无源洞内。
青丘和蛇族的门主们到位。
他们的脸上带着凝重和一丝欢喜,仿佛在做一件期待很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