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死的时候毫无体面可言,在一群男男女女中赤裸着身体,像个玩物。
只有八岁的陈最有条不紊地走完了母亲的葬礼,他一滴眼泪也没落下,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钟庭月年轻的时候有多爱陈瑾升?爱到明知道他有严重的双相情感障碍,知道他是有嗑药史的纨绔,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
所以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最不知道,他觉得不重要。
但他知道,他肯定不会像母亲那么偏执疯狂。
他或许根本就不需要爱情,他不会爱上任何人的。
下一秒陈最眼里就突然闪过盛意的笑脸。
她缠着他叫“陈最哥”。
陈最哥,学校里的人都好会讲英语,你能不能教教我啊?
陈最哥,这些礼仪好烦,你可不可以跟你爸爸说,别让我学了?
陈最哥,我这周五晚上有独舞演出,你能来看吗?我给你留了前排的票!
陈最哥,你又要去参加冬令营了吗,什么时候回国呢?
陈最哥,我好想你。
陈最哥,我喜欢你,你呢,你喜不喜欢我啊?
陈最猛然睁开眼,下意识想去捞枕边人,将她拥入怀里。
他的胳膊捞空。
过了许久,陈最颓丧地睁开眼,看着天花板。
眼底紧到充血。
他没想过当年盛意问出这句“这句你喜不喜欢我”到底鼓起多大的勇气。
但他确实没有正面回答。
那是他和方汀可解除婚约后。
他抢了方家的项目,又拿着项目合同去找方家谈判,要求他们找陈瑾升解了婚约。
方家老爷子被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小子摆了一道,还连哄带威胁,脸上无光,自此方陈两家关系越闹越僵。
他如愿以偿,拿着被方家亲手毁了的订婚书去找盛意。
她已经半个多月没让他碰她了,连话都不愿跟他多讲一句。
那天是她大二寒假过完开学,回学校的第一天。
陈最打了好几通电话,盛意都没接,微信qq都拉黑。
他只好去学校里堵,从下午等到晚上九点多,盛意下课。
阿斯顿马丁db11在学校里引起不小的轰动,他一直都是众星捧月,倒也没觉得别扭。
就是电影学院来搭讪的人太多,陈最把车窗升起。
直到看到盛意从宿舍楼下来才开门去拽她。
盛意早就听同学说楼下停了辆豪车,看到车窗里映着陈最的轮廓恨不得躲进人堆。
那时陈最刚满二十一,做事飞扬跋扈,不管别人感受。
人群的注视下,盛意挣扎了两下,陈最低声在她威胁:
“不跟我走,我就当着他们的面儿亲你。”
盛意信他真能做出来。
立刻老老实实被扔到副驾驶上,陈最给她扣安全带的时候没忍住,真的就在她嘴上狠狠亲了一下,然后弯着嘴角就笑了出来。
盛意捂着嘴唇瞪了他一眼:“不要脸。”
陈最笑得更坏了。
他本来就是天生微微上翘的嘴角,气场谈不上温和,这么笑起来带着几分促狭的痞气。
尤其这样暧昧地看着盛意时,随时都能让她沦陷。
陈最发动车子前就把陈家那封作废的订婚书扔到盛意手边。
“这是什么?”盛意打开看了几行,将头偏向窗外,咬了咬嘴唇:“你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和我有什么关系?”
陈最打着方向盘,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的路:
“这样儿你不就成不了小三了么?”
“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了。”盛意能听出来陈最服软的意思,但她突然觉得结束和陈最这段不明不白的关系也挺好的。
这半个月他除了打几个电话,其他的软话一点也没说,哄都没哄。
准确地说,除了要上床的时候,陈最什么时候哄过她?
“就算方汀可不同意和你订婚,以后陈叔叔也会安排别的人。”盛意也不知道到底是说给陈最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又或者你以后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有女朋友了,我的位置就会很尴尬。”
十九岁生日那天,陈瑾升就和不少亲朋好友宣布有这么一个继女,也就是那天,方曦源给他下了药。
他们以后就算在一起了,有陈瑾升横着,还怎么公开?
她就算再傻,再不谙世事也该知道陈瑾升给她的一切都是明码标价的,对于陈家来说,她只是个筹码。
有什么资格和正儿八经的陈家少爷要名分?
陈瑾升应该是知道她和陈最的事情了,并且态度应该不怎么好。
蒋琬最近没敢让她回陈宅,大年初三就撵她回学校了。
盛意卖了一些陈最送她的东西,在学校附近偷偷租了个小公寓,她不想连个家都没有。
盛意自嘲地笑笑:
“就算我以后不是小三,也会是小四,小五...与其这样,我们倒不如提前结束这段包养关系,反正也见不得光。”
车子突然打转,驶入路边无人的荒草地,然后一个急刹。
前后不过几十秒的时间,盛意被刹车的惯性狠狠往前甩了一下,又被弹回座椅上。
车里开着空调热,她刚才解了羽绒服,里面的贴身灰色羊毛衫被安全带勒出好看的弧度。
陈最侧脸看她,车里很黑,只有月光打在他深邃的眉眼上,投出小片阴影。
能看出来他脸色不太好:
“不会有别人。”
他说的特别简单。
盛意完全不信,她自认为自己还没有这么大面子,让陈少爷这辈子只有她一个。
之前他们圈子里的男生一起聚的时候,他的那群朋友怎么讨论女人的,她又不是没见过。
“嗯。”盛意没反驳他,敷衍地应了声。
陈最嘴角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直接解开安全带,在盛意的惊呼声中放倒副驾驶座椅压了上去:
“不信是不是?”
盛意倒在自己绵软的羽绒服里,上下都是热气,烘得她脸色通红:
“陈最,你带我出来到底想干嘛?!”
“你说呢?”陈最瞳孔里烧着火。
事实上,刚才她解羽绒服的时候,他只是随便瞟了一眼,就已经有火了。
他单手扣住盛意的手,另一只手掐着她的下巴就亲了下去。
每一次啃噬和吮咬似乎都是在警告:
盛意今天要是敢不信,他就毁天灭地,和她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