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事,身为土灵珠的木逢春最是熟悉,所以在当日与赤凰问答之时,才忍不住开口接过话茬。然而此般交谈只是过往云烟,说过也便忘记,随着时间长河湮灭在破碎的记忆里。
如果不是赵孝忠开口询问,木逢春几乎都要忘了还有过此种事情发生。
提及赤凰,木逢春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这赤凰素来好阳恶阴,可那日为何反常地将他们约到了泱都西南的墓地?
如此想着,木逢春口中开始自言自语,回忆起当时赤凰的话语来:“生死本就相连,全在‘一’字之间!‘一’是生字的末笔,也是死字的开端,它就是我脚下的这块石碑,既将生死隔绝两半,又将生死紧密相连…”
念念叨叨,木逢春再次回到了旧日之景,墓地,墓碑,还有那财迷的红影。
“原来如此!想到了!老儿想到了!”
“老骗子你又在折腾什么?能不能安分一点!”感受到千里车上的摇晃,媪心中十分不爽。
“木前辈,你想到了什么?”事关重要,赵孝忠急忙问道。
“老儿想到小友的身相藏在何处了!”木逢春激动非常,“黑猪!快!带我们去泱都城!”
“凭什么你让媪爷去哪儿媪爷就去哪儿?你还真把媪爷当成拉车的牲口了?”虽然口上不悦,但媪还是撒开蹄子,向着泱都的方向赶去。
…
一路上本来畅通无阻,可就在他们距离泱都还有十余里时,媪却突然停了下来。
“哎哟!”正在瞌睡的缘桦没有防备,滑向前去磕到了脑袋,迷迷糊糊道:“什么情况?咱们到了?”说着,他就要掀开帘子下车。
“给媪爷老实待着!”媪蹄子向后一蹬将缘桦踹了回去,低声道:“前方远处有人设卡,媪爷先看看是什么情况。”
“你可能看清他们是什么人?”木逢春问道。
“看虽然看不清,不过媪爷能闻到。”媪皱了皱鼻子,忽然面色一沉:“不好!他们之中有六殿的人,应该是那英雄盟派来的!”
“英雄盟的?”被一蹄踹得清醒,缘桦立刻将慑心攥在手中:“这群混账还真是阴魂不散,竟然追到这里来了!老大的事情不能出现半点差错!老骗子你们见机行事,我来想办法把他们引走!”
木逢春掀开帘子向外看了一眼,只见不远处的地上扎了几个帐篷,周围还有数个熄灭了的火堆,便按住了缘桦肩膀:“等等!他们不像是尾巴,应该是一直守在这里。”
说着,他转头看了看四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这次是为了小友的身相而来,最好还是不要与他们发生争执,所以老儿建议绕路而行!”
“怕是不行。”媪摇头道。
“为何?”
“他们身上的臭味越来越近了。”媪丢下最后一句,便立刻收声。
话音刚落,便有几道身披黑甲的士兵出现在了千里车周围。
“车上的,出来!”来者表情不善,语气冰冷。
见到车上没有动静,几人已经将手掌抚到腰间,明显是要准备动手。
锋芒乍现,忽然有一道人影掀开帘子跳了出来。
“各位朋友不必紧张,在下只是琳琅集市的货郎!这次途经此地,还望各位行个方便!”赵孝忠将双拳抱在身前,满面堆笑。
“琳琅集市?那是什么不入流的地方?”几名黑甲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交流道。
察觉到车子微微晃动,其中一名黑甲士兵眉头一皱:“我问你,车上装的是什么?”
“瞧您这话问的,里面当然是货物了。”赵孝忠笑道。
“让开!”那人自然不信,一把推开赵孝忠,就要掀开遮帘。
“等等!”赵孝忠眉头一皱,探出手掌将其拦住:“朋友,这里面的货物尤其珍贵,不便见光,还望理解。”
“放肆!看一眼能有多少损失?”那人声音一冷,再次向前挺身,“看你如此心虚,难道说…里面有鬼不成?”
“站住!”赵孝忠一掌推在这人胸口,将他击了个踉跄,“再说一次,这里面的货物尤其珍贵,万一出现什么闪失,你们可是担负不起!”
那人向后一蹬站稳身形:“还敢动手?给我受死!”
伴随着苍啷啷一片声响,这几名黑甲士兵已经将长剑出鞘,使得此处空气凝结,隐隐可见雪花飘落。
“手下留情!”战斗一触即发之时,远处忽然奔来了一道人影,只见他那两条秀丽的眉毛随风飘动,比起赵孝忠的浓眉竟然不弱分毫。
见到来人,黑甲士兵虽有迟疑却也没有继续动手。
“几位,这边是什么情况?”赶到近前,看清了穿着亵裤的怪物,来人微微一怔,这才问向黑甲士兵。
“这人形迹可疑,我们担心他会对英雄盟造成威胁。”黑甲士兵冷声道。
“是吗?”来人上下打量了赵孝忠几眼,“看你倒是有些眼熟…速速报上身份,不然休怪我们不客气!”
“这位朋友,我是琳琅集市的货郎,还望朋友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城去吧!”见到来人还算好说话,赵孝忠急忙开口。
“琳琅集市的?”来人眉毛一挑,“琳琅集市已经多年没有开市,你要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
“这个…我在多年之前曾经来过此处,一定有人对我面熟,只要能让我进城便可验明身份。”赵孝忠道。
“这位兄弟,不是我不答应,实在是条件不允许啊!”来人耸了耸肩,“现在情况特殊,英雄盟外面是三里一小岗,五里一大岗,如果没有特殊原因,外人是绝对不能进入城中!所以各位还是请回吧!”
“虽然遗憾,那也只能如此了!告辞!”他们的主要目的虽然是进城,但眼下这种情况能够脱身才是第一位,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站住!”那黑甲士兵走上前来,指着马车对来人说道:“这里有威胁存在,若是就这样放他离开,我担心早晚还会对英雄盟不利!”
“是吗?”来人愣了下,“我问你,这车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一些货物。”赵孝忠硬着头皮道。
“是吗?”来人微微颔首,“不如你把那帘子打开让我们检查一番,若是里面真的没有危险存在,我可以保证再也不会刁难,你们意下如何?”说着,来人看向了黑甲士兵。
“可以。”黑甲士兵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下来。
“不行!”赵孝忠眉头一皱,“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这里面的货物见不得光!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我怕没法交代。”
“不识抬举!”黑甲士兵冷笑一声再也没了耐心,对着来人道:“和这种家伙还有什么好说的,动手!”
“等等!”来人再次出声阻拦。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是给大人面子才不得不服从于你,若是你再敢阻拦,不要怪我们违抗命令!”黑甲士兵已经怒气滔天。
“我本无意阻拦,但是你们要想清楚了,如果他们真是琳琅集市的人,你们要承担何种后果!”来人不紧不慢道。
“此话怎讲?”黑甲士兵眉头一皱。
“琳琅集市你们也许不知道,但万象集市应该不陌生吧?”来人继续道,“此二者之间关系不浅,你们若要坚持动手我绝对不会阻拦。”
说着,来人为黑甲士兵让出了一条路来。
面色变幻,几名黑甲士兵犹豫片刻还是收起了攻势:“你说怎么办?我们岂能因为一个未经验证的身份就放虎归山?”
“不如这样…”来人深吸口气,看向了赵孝忠:“咱们之间各退一步,让我进入车内检查一番如何?这样不用见光就可以让你们解清怀疑!”
“这个…”赵孝忠面色有些为难,对方已经给足了自己面子,如果他再不答应岂不是不打自招。
“好…”忽然,车上传来了一道声音。
“车里有人!”一群黑甲士兵立刻警觉起来。
“各位听错了,刚刚是…是这拉车的驴在叫!”赵孝忠灵机一动,急忙指向了媪。
“胡说八道!”那黑甲士兵眉头一皱,“你当我是傻子不成!”
“坏了…”赵孝忠一阵紧张,看来对方不是好唬的。
“哪里有驴会这般肥头大耳,依我看这明明是头猪!”黑甲士兵继续道。仟千仦哾
“哪里有人会用猪来拉车,我倒觉得这是头秃骡子!”另外一名黑甲士兵道。
“不对!畜生哪里有穿亵裤的道理,这应该是他们养的猪人!”还有黑甲士兵若有所思道。
媪被这番话语气得火冒三丈,忍不住要破口大骂,可是话刚到嘴边便觉身后吃痛,嗷地一声惨叫出来。
“咳咳…各位,现在不是计较这种事情的时候,还是请这位朋友帮忙检查一番,也好早早还我清白。”赵孝忠急忙捂住了媪的嘴巴,低声耳语了几句。
媪一脸郁闷,但还是将那骂人的话憋了回去。
“放心,我只是轻拿轻放,绝对不会让你们受到半点损失。”那人身子一轻翻身上车,然后从遮帘缝隙中钻了进去…
赵孝忠表面冷静,手心却攥满了汗水,他不知道为何会有人开口答应这种要求,难道是说…他们想用这人作为威胁?
正在赵孝忠胡思乱想的时候,却见那遮帘忽然一动,是那人跳了出来。
“实在抱歉,最近的形式有些紧张,我们不得不多做提防!”
说着,那人将手中的东西递到了赵孝忠面前:“果然是琳琅集市的朋友!既然你有副盟主的手谕为何不早些开口,害得我们险些伤了和气!”
“呃…”赵孝忠稍有错愕,然后挤出一丝笑容:“不是我不想开口,实在是副盟主有言在先,里面的东西事关重大,无论如何都不能与任何人讲起…”
“你们听明白了吗?这里是副盟主的东西。”来人使着眼色。
“这…”几名黑甲士兵互相看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无奈,这副盟主十分难缠,而且脾气乖戾,若是得罪了这位,他们怕是再也没有好日子过。
“实在抱歉,多有得罪!”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几名黑甲士兵急忙道歉。
“无妨无妨,这也是你们的职责所在,等我见到了副盟主,一定会替你们美言几句。”
“大可不必!各位当作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便好!”黑甲士兵急忙开口,拒绝了对方“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