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婕被蒙住了双眼,堵住了双耳。车子开了很长的时间,久到易婕能肯定已经出了泰国国境。
傅问白在她身边坐着,与在酒吧的轻佻恶劣不同,上车之后他并没有做任何逾矩的行为,反而和易婕之间隔了一定的距离。
“吃吃,现在到哪里了?”
易婕在心中和吃吃沟通着。
“宿主,已经进入卡利亚地带了。”
果然,他们扎根在这三不管地带。
易婕早就跟吃吃说好让它帮忙绘制地图,所以完全不担心到时逃脱的问题。
傅问白余光打量着易婕,她缩在一角,看起来软弱可欺,但一切都只是表象罢了,傅问白摩挲着手中的珠串,已经在考虑如何安置易婕。
他没想过和国家对上,混到现在这个地位,不是无知莽汉,现在的情况避无可避,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损失,最好的结果是全身而退。
这些年赚的足够他遣散弟兄们,然后再挥霍一辈子了,找个地方隐姓埋名的活着也不错。他受过这么多罪,凭什么不能在下半生过得安稳?
“老大,到园区了。”
傅问白颔了颔首,拉了把易婕,顺手摘掉了她的耳塞。
“到了。”
易婕默然的跟着他们走着,鼻尖感知到的气息并不好闻。腐朽和灰败的味道萦绕着她的周身,空气里还带着一丝血液独有的腥味,令她不自觉的皱了眉。
“啊,经过刑场了,你要看看吗?”傅问白的语气又玩味起来,人命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易婕懒得搭理他,没有说话,傅问白也没再发声。
约摸走了十来分钟,绕了大半个圈子,易婕终于到了自己在这里的归属地。
被黑暗包裹太久的双眼一时见到了明亮的光线还有些不适应,易婕用手遮了遮,几秒后适应过来。
这是一间可以称作简陋的卧室,四面斑驳的墙壁以及生锈的铁床,嗯,有厕所。
“易小姐,事发突然,来不及准备,只能让你住上一任业绩最突出的女成员的员工房了,没问题吧?”傅问白倚在门口,懒懒的说道。
易婕摸了把床上,没有灰,放心的坐下了。
“这个女员工人呢?”
“死了。”傅问白笑意不达眼底。
易婕长长的眼睫在灯光照射下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
“知道了。”
傅问白也不自讨没趣跟她搭话,留下几句嘱咐便离开了。
“一日三餐有人送来,有什么事和门外的人说,需要什么也可以讲,你是我的贵客,我尽量满足你的需求。”
看了眼门口守着的几位带枪人士,易婕对他的鬼话一字也不信。
门被从外反锁住,易婕若是个普通人,此刻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真是玄幻啊,昨天还在泰国当明星拍戏,今天就在诈骗园区当囚犯,真是电影都不敢这么拍吧。
易婕躺在床上,暂时不打算轻举妄动,心里将接下来要做的每一件事模拟了一次。
首先肯定要解救这里所有的员工,同时,与飞鹰小队取得联系,得有人来接应才行,还有将所有的犯罪证据保留,若是可以,能将这一片罪恶地带都铲除是再好不过了。
“吃吃,这里面的布局你能模拟出来吗?”
“不行,宿主,在设置我的程序时,为了不损害个人隐私权,没有赋予我这个能力。”
“没事,问题不大,不还有道具吗?”
易婕看着自己长长一串的能量值,心中安定极了,什么叫实力,装备就是实力。
把她的东西都卸了又如何,她再买一套新的就是了。
“一直在躺着?”
傅问白不放心,走到监控房亲自看易婕的状态,她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躺在床上,完全不像屏幕里看到的那种完美形象。
“老大,这女的身上啥也没有,再说了,这套监控设备,是你花大价钱买来的,肯定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嗯。”傅问白发现易婕确实是放弃抵抗的状态后,才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上次就是因为监控被对方摆了一道,这次的监控设备都换成了当下感应最灵敏的,一旦有不对劲,就会响警报。
“摆烂”的易婕默默地在系统商城里下单了十几件装备,只等合适的时机行动。
而中国这边已经得知了易婕深入虎穴的消息,各大领导先是震怒,又在听了飞鹰小队的报告后冷静下来。
“不惜人手,把易婕安安全全带回家,还有那些被囚禁的同志,一个都不能少!”贺爷爷一锤定音。
各部门开始飞速运转,需要国际配合的,需要派遣出国的,需要接应的,半小时全部到位。
傅问白猜到了易婕很重要,但还是低估了她的重要性,用一句国之重器来形容现下的易婕也不为过。从他掳走易婕开始,等待他的就只有死局。
夜幕降临,卡利亚的天气和泰国差不多,又因为处在雨林地带,蚊虫活跃的很。
易婕漫不经心地拍着在眼前飞来飞去的文字,对外面不耐烦的喊道。
“怎么还不送饭啊,问问你们老板,就是这么对待贵客的吗?”
没有人应答,易婕撇了撇嘴。
“易小姐这么着急干什么,我带着好酒好菜来招待你了。”门骤然被打开,傅问白身后跟着几个端着餐盘的人齐整的走进来。
“放这里吧。”傅问白指着房间里唯一一张破旧的桌子对身后的人说道。
“是。”
规规矩矩的把菜和酒放下后,除了傅问白其他人都离开了房间。
傅问白看易婕坐在床上冷眼瞧他,无所谓的一个个打开餐盘上的盖子,珍馐美馔的香气四溢。
松露鹅肝,顶级澳龙,鱼子酱沙拉,日本和牛卷……
傅问白一样样报着菜名,顺便将中间放置的蜡烛一一点燃。
“这鬼地方,你怎么凑齐的?”
“易小姐不知道,没有钱不能解决的问题吗?”傅问白轻笑道。
易婕挑眉,端正的坐在桌前。
“易小姐能喝酒吗?”傅问白一副彬彬有礼的态度,好像只是一个受教育良好的富家少爷般。
“行了,你别装了,都这个时候了,戴面具不累吗?”
易婕坦荡的拿过傅问白手里的红酒,利落的开瓶,往两人面前的杯子里倒了些。
“爽快!”傅问白也不装了,笑着拿起酒杯晃了晃,抿了一口。
易婕不担心对方下药,毕竟自己现在此刻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以傅问白的谨慎性,他犯不着这么干,再者说,她买了药。
看易婕不设防的喝酒吃菜,傅问白心中怔愣了几许,话也不自主的问了出来。
“易小姐不怕我在酒菜里放些什么吗?”
“你不敢。”易婕尝了一口沙拉,啧,吃不惯。
傅问白轻笑“吃不惯西餐吗?我可以让人准备中餐。”
“不必了,我是吃不惯太奢侈的东西,就是个小市民。”易婕摆了摆手。
“大明星何必这么谦虚?”傅问白优雅的使用着刀叉,替易婕切好了一份牛排,递到她面前。
易婕推了回去“不好意思啊,我吃不惯带血的肉。”
傅问白遗憾的拿回盘子,尝了一口牛排,回味的说道“动物血液的味道其实很令人着迷。”
真变态啊,易婕在心里头腹诽。
“你不想问我什么吗?”傅问白状似无意的开口。
“唔,有那么一些问题,不过不重要,毕竟了解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我的兴趣并不大。”
“你说的没错。”傅问白低声说道,看起来有些失落。
“我从小生活在充满暴力与掠夺的环境里,如果不争不抢等待我的就是死亡。傅程,我的父亲将我带出了那里,见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除了他,所有的人都会尊敬的叫我少公子。”
“你写小说呢。”易婕忍不住吐槽。
“什么?”
“没什么,你接着说。”易婕拱了拱手。
“但我知道,他们尊敬的不是我,是赋予我这个身份的人。傅程不是一开始就认定我的,他收拢了很多跟我年纪一样的人,我们都是他的继子,只有不断完成他的任务,才拥有活下去和享受一切的权利。”
哇哦,见到活的黑道家族继承权争夺战了。
“那些任务里杀人只是最简单的一种而已,我做到了,拿到了最终的继承人位置。他向所有人承认了我的地位,我想我应该是熬出头了。但他…怎么就能活那么久呢?我名义上是他的儿子,其实不过就是能帮他处理一些肮脏事的走狗罢了。做得好他会给颗糖,做不好等待我的……”
傅问白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扣子,易婕惊呆了。
“你,你干什么!”
“给你看看这些而已。”傅问白转过身,淡淡开口。
交错纵横的狰狞伤疤布满他的整个后背,长长的岁月都无法抹去痕迹。
“其他的地方就不给你看了,总之世界上最想杀了他的人,我算一个。”
“你想表达什么?”易婕盯着他的疤痕,冷不丁的问道。
“我只是想说,做那些事情非我所愿,若是有选择,谁想当恶魔呢?”傅问白自嘲的笑了。
“嗯,那请问你现在犯下的罪都是自愿所为吧?”
“我别无选择,被国家通缉的人除了继续犯罪还能做什么,如果能给我一个机会,我可以改过自新。”傅问白的眼神很真炙。
“这样啊。”易婕若有所思的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易小姐总让我产生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如果我是在正常环境长大的人,说不定我们能成为朋友,或者……”傅问白的眼神缱绻起来。
“行了,我困了。”易婕打断了他的发言。
傅问白惋惜的请人收了餐盘,对易婕说完晚安后离开了房间。
易婕关了房间的灯,盖上被子安安静静的躺好。
傅问白回到房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轻哼,演戏果然是自己天赋,善良的小姑娘总会有恻隐之心吧,眼里的犹豫可做不得假。
不过,他今晚的确带上了几分真心,也许,黑暗中的人也偶尔想要光明,或者,是今晚的酒太醇厚,嗯,一同饮酒的人也美丽动人。
傅问白在沙发上,不自觉的睡了过去。
黑暗中,易婕睁开眼,药生效了吧,那么,该她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