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市。
夭夭好大药房。
“先生您好,想买些什么药?”
“我们店现在有活动,门前的这些保健品都是半价的,另外全店购物买28元送纸巾,48元送洗衣液,88元送鸡蛋,168元送……”
“另外,会员卡积分可以叠加的哦!”
刚一进店,便是两名店员一左一右,扑面而来的热情!
面对女店员笑脸如花地接连推荐,陈赶超不由得想起了古代药店门前的对联。
上联:宁可架上药生尘
下联:但愿世间人无恙
同样身为治病救人之所,但所作所行反差对比之大,着实令人瞠目唏嘘。
不过陈赶超也能理解。
两个店员如此热情推销,自然不是希望来买药的客人都身染重病。
不过是因为每个月1600的底薪难以养家糊口,不得不昧着良心厚着脸皮推销,只是为了拿到出售药品3%可怜的提点罢了!
说白了。
无非是社会底层工作者,在资本设定好的框架里苦苦挣扎罢了!
“保健品就算了,今天是帮客户买药的。”
其中瘦高的女店员又仔细打量陈赶超数眼后恍然道。
“呀,我记得你,前两天还来我店取外卖来着的。”
“你客户生的什么病?我帮你看看选选药。”
陈赶超将备用机掏出来婉言谢绝道。
“不用了,我在网上预约完大夫已经下了处方,你们拿药就行了。”
“喏,按照我便签上写的拿吧,中药拿云南白药、同仁堂标价最贵的,西药一律拿价格低的就行了……”
作为一个不信谣不传谣的人,陈赶超并不打算在药店里交上一大笔智商税。
影响西药的价格高低的因素很多,排除专利和不同剂型等因素,最重要的指标无非是生物利用度。
除此之外,分子式都一样,口服纯度基本差异不大。
一盒卖5块钱和40块的阿莫西林在使用上,并没有多大区别。
如果非要抬杠说贵的疗效有多好。
无非是吃贵药时,相信药的疗效从而对自己进行积极的心理暗示,能够起到一定正面作用罢了!
反观中药。
完全是一分价钱一分货!
药材的产地、品种、采收时间、炮制、生产工艺……
所以一支百年老参一出场,都是动辄数十万起,而它那些活了一两年的子孙后代们,却只能论斤来卖……
本来听陈赶超说要拿最便宜西药的店员还有些不悦,当看到账单上药品总数时,瞬间变得眉开眼笑起来!
“阿莫西林、罗红霉素、诺氟沙星……这些不够了,你快去咱们东店拿,我先给他拿别的。”
“……”
“先生,您要的药齐了!是刷医保卡还是?”
“支付宝到账6215元!”
刷完卡的陈赶超将手机收起,刚要拎着四个大塑料袋出店时,一直对药价便宜赞不绝口的李云龙,连忙急声提醒。
“哎哎哎!”
“别走啊,之前她有说过满88元送鸡蛋的!”
“6215块钱得将近71斤……足足500个鸡蛋呢!”
“……要不要纸巾?败家子啊!抓把树叶子就能揩腚,我要那玩意干嘛?肯定要鸡蛋划算啊!”
“钱是俺老李花的,鸡蛋是买药送的,当然回头也要给俺老李送过来啦!”
“你是外卖员,只赚分成钱,可不兴拿客人的东西哈!”
“……”
“……”
川省西北部。
懋功野战医院。
自临时野战医院搭建完成,整个野战医院中一度人满为患,这里几乎囊括了第一、第四方面军中所有伤患情况最严重的战士!
剧烈的咳嗽喘息声、恶臭的脓水与呕吐物、溃烂的伤口与挥之不去的苍蝇、沸腾的草药水与被反复烫煮的纱布……
这就是野战医院的现状!
熬红双眼的医护与挣扎在生死一线的战士们,正在凭借有限的医疗资源与意志力,在与挥舞镰刀收割生命的死神,进行着一场又一场输多胜少的垂死较量!
没有人知道下一刻谁会倒下。
但所有人都知道。
如果部队还找不到医疗物资,想要活着离开这里,大概率是一种奢望……
“我想……见见主席……”
这是一名171团不幸罹患了严重肺炎的战士,在部队转移后半程时就开始剧烈咳嗽。
等收到野战医院进行治疗时,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粗重的啰音,由咳大口浓痰已经变为咳血,甚至一度在剧烈咳嗽后陷入到昏迷之中!
在这种极端困难的环境下,医生想尽了办法想要挽留住这个生命,但生命力却在连绵不断的咳嗽中逐渐流逝。
咳血是一种很可怕的信号。
他很清晰的记得,有四个第一方面军的战士就是在咳血后的三天被抬走的。
清醒的瞬间,他在剧烈咳嗽过后,紧紧地抓住了医生的手,提出了最珍最重的请求!
“咳咳咳……”
“我想临死前,能看上一眼主席……”
“……”
在他的心中。
主席是他信仰般的存在,更是带领华夏人民走向胜利的指明灯。
如果在临死前能够聆听到主席关切的话语,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句,走在黄泉路上也不觉得遗憾了!
“现在部队刚刚会师,千头万绪都压在主席身上,他一定有很多工作要忙……”
“你要相信自己,只要坚持住等到药品,就一定可以好起来……”
“他是171团的战士吧?他的体温又升到39度了,要不把他的情况和诉求替他向上级汇报一下吧……”
“……”
战士憧憬的目光逐渐黯淡,一张因过度咳嗽而涨红的脸,在这一刻血色也逐渐褪去。
是啊……
主席正在为了红军部队找出路,为四亿亿华夏人找出路。
他真的不应该为一己之私,耽误了主席宝贵的时间啊……
就在悲怆绝望的情绪侵满战士心头时,野战医院内猛地爆发出一阵喧嚣声!
“……嘭!”
“老子说这东西管用,那就一准儿管用!”
“李云龙你冷静点儿,你送来的这些药品院里的同志正在开会研究,毕竟来路不说明白,总不能把药用到战士们身上去做实验吧?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放他娘的狗臭屁!我李云龙能他娘的祸害咱们得战士?研究……研究什么?等他们研究明白了,又得有多少战士错过宝贵的时间用药?等人凉了他妈的给药还好使吗!”
“李云龙!你嘴巴有点把门的,这是野战医院,生病的战士们都在里面,你要发疯出去发,别影响到战士们的休息!李云龙!李云龙……给我拉住他!”
“……”
激烈的争吵过后,满身煞气的李云龙拖着一个麻袋闯进了病号区,豹眼环睁扫过众多伤患的战士!
“171团的二尿瘪子、王喜贵在哪!”
“我是171团团长李云龙,老子给你们送药来了!还能喘气给老子应一声!”
遗憾于没能见到主席的战士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剧烈咳嗽的挣扎后不顾医护阻拦艰难起身,声音里拉着哭腔。
“团……咳咳咳……”
“团长,我在这儿……”
“李云龙!院里关于用不用你的药还在研究,如果你贸然给战士用药致死,这责任你担待得起吗!快给我住手!”
李云龙对政委的苦劝充耳不闻,迈着虎步来到战士身前。
看到因为肺炎虚弱不堪的二尿瘪子,李云龙喉咙发紧深吸一口气,目光炯炯。
“现在我这里有药,但没有人信它能治病。”
“你是我李云龙的警卫员,更是我李云龙的兄弟,我绝不会拿你性命开玩笑。”
“我说你吃了它就能好,你信不信我?”
二尿瘪子抹了一把浓稠的鼻涕,泪水不争气地扑簌簌流淌下来。
“团长,我不怕死,但我不想死的这么窝窝囊囊的。”
“我……咳咳咳……我还没有当面和主席说过话呢……”
“好!”
李云龙爆喝一声,猛地甩开政委的手,紧跟着麻袋里的药品“哗啦啦”被抖了一地!
拿着纸单,药堆中印有布洛芬混悬液、阿莫西林、阿奇霉素与氨溴索的盒子被他快速拾起!
“听好了!”
“我李云龙是他的军事主官,如果用药把他吃死了,一命还一命,大可枪毙我!”
说罢。
布洛芬混悬液被李云龙倒出15ml,递到二尿瘪子唇边。
“有我李云龙在,今天就是阎王爷来了,你他娘的也死不了!”
“先来口退烧药轻轻清醒……”
“等你好起来,老子不仅不再怪你偷了我一盒红塔山,我还陪你一起去见主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