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哪能细想这些,三下五除二便换上了侍卫的服装,想要抽出插在盛 赞心口的剑,却终是舍不得,转而拿了盛赞手里的刀,长叹了一声,转脸不再看他,示意了卷帘。
此时的卷帘,竟不知从哪里弄来并换上了一套小厮的衣裳,短褂长裤,头发高高束起,手里还拿着一把张美,若不是面色尚存一丝怯意,让人当真以为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兵呢。
二人推门要走,胡县令自背后一把扯住了卷帘,卷帘嫌恶的一把甩开,毫不客气的挥了挥手中的匕首,冷着脸怒怼胡县令:”胡老爷,别拦着我,否则你口中的贱婢,说不定一刀捅了你的心口窝子!!“
胡县令尴尬的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指着躲在墙隅瑟瑟发抖的儿子胡继祖道:”这是我胡家唯一的骨血,你若能将他带出去,我做主,他娶你为正室,死后进胡家族谱,不要以为我们胡家以后做不得官没有荣耀,继祖知道银子藏在哪儿,够你三辈子尽享荣华。“
卷帘先是怔了一下,随即瞟了一眼几乎窝囊胆怯成了一团的胡继祖,不屑的摇了摇头道:”老爷,凌姑娘舍命带我出去,已经是火中取栗,九死一生,为了后半生荣华和正室的虚名,便累了她,我岂不是猪狗不如?还是让少爷抱着胡家的银子,与你和夫人一家人团聚吧。“
卷帘头也不回了推开了门,外面的阳光猛的刺了过来,两个女人不惧生死的向外走去。
阳光的余辉辉映在室内男人的脸上,胡县令脸色阴暗,猛的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剑,疯也似的要冲出去,想要先行结果了卷帘这个小贱人,人未冲出去,腿上已经一阵刺痛。
胡县令疼得扑通坐在了地上,回头看长剑的主人,竟是心口被凌云刺了一剑的盛赞,因为抽出一胸口的剑,血水汩汨的流了出来,盛赞模糊的看着女人的背影,只模糊的说了两个字:”珍重“。人便如轰然倒塌的石像般跌进了尘埃里, 静默的,仿佛从来没有在这个纷扰的世界上走过这么一遭。
许是李大虎给九王爷带来的耻辱太大了,九王爷竟不惜让黑甲兵下了山、入了城,只是入城容易出城难,一到城门口就被一队人给阻在了城门之中,江阴县县城,已经被燕北的八百黑卫给困了城。
看着带着面具的男人,九王爷气恼道:”你我周旋半年有余,你易容数人、化名数人欺骗于孤,你当孤是傻子吗,猜不出来你是谁?应该叫你化名丛南、康员外,还是假死脱逃的本名姜逍遥?!姜家要为燕家出头了?“
面具男挑了挑眉毛,很不屑的撇了撇嘴道:”九王爷,你还真就猜不出来我是谁,我不是丛南,不是姜逍遥,不是康员外,至于我是谁.......“男子见九王爷凝重着脸色、竖起了耳朵听着,转而“扑哧”一声乐了,揶揄道:“看王爷这样着急,我突然又不想说了。”
九王爷横瞟了一眼面具男,呵呵冷笑道:“你带着八百鹰卫来,却让孤来猜你是谁?你是在嘲笑本王是无脑之人吗?”
男子云淡风轻道:“王爷是不是无脑之人,我还真无法做判断。王爷若是无脑之人,怎会坐拥铁矿和黑甲军蛰伏了这么多年不造反?可王爷若是有脑之人,怎会只知我是黑卫统领,却一再猜不出我真正的身份是谁?王爷若是有脑之人,又怎会因自己不能与女人鱼水之欢而暴露了实力,让先前的努力功亏一篑?”
男子颇为婉惜的啧啧叹道,嘲讽的看着九王爷的下半截身体,气死人不偿命的叹道:“王爷,您知道黑卫的传统,八大黑卫统领中,必有一位医术了得,用不用我遣他为你治治这不能人事之症?”
八王爷不怒反笑了,冷厉答道:“不管你是不是姜逍遥,都会像燕家的孽畜一样,渐渐冰冻、受尽折磨而死,黑卫的夜郎中再厉害,也解不了这冰清蛇毒。”
面具男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八王爷偷偷审视着男人的脸色,脑中电闪雷鸣般的猜测着此人是哪个,不是为燕家报仇的姜家,又会是谁呢?
男子似是看出了九王爷的用意,反而将面具轻松的摘下,露出本来真面目来,笑道:“九王爷,你看看我是哪个?你的冰清蛇毒真的好用吗?”
男子那张即熟悉又显得有些许陌生的面孔便露了出来,九王爷自然认得此人是谁-----燕北,燕家最有名望的继承者,自己确认中了冰清蛇毒之人,没想到竟然他抗过了冰蛇之毒而活了过来,难道他像当年那个练武之人解毒那样,弃了一身武功,解了冰清蛇毒?
九王爷心里忐忑不安,面上则尽量显得云淡风清道:”燕家果然是燕家,这样都能活过来,不过,这一身武功怕是废了吧?“
燕北突然掐着嗓子,如同太监般阴阳怪气道:”没一身武功,也总比成了太监好吧?“
燕北气死不偿命的掩住了嘴巴,呵呵笑道:“瞧我这榆木脑袋,王爷狎了妓,郡王成了亲,肯定身子大好了。”
父子二人被人下了毒,成了无法人伦的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燕北绝不会让这隐秘烂在肚子里,九王爷府瞬间成为全天下的笑柄,九王爷脸色变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阴恻恻道:”孤今日定要活捉于你,让你受尽九九八十一种刑罚再死!“
九王爷一声令下,手下立即与八百黑卫战在一处,都是玩了命了。
双方皆是骁勇善战之人,久战不下,互有死伤。
九王爷眉毛紧锁,看着天色, 心中着急,叫过华统领与吴统领道:“这样被围在这里不是办法,你们一队去推黑甲车来,一队给山上发信号,让他们前来增援,合围拿下八百黑卫。”
吴统领有些迟疑道:“主子,山下的人都下来,铁矿会不会......”
九王爷斩钉截铁的摇头道:“整个江阳县能出动的武装力量几乎都集结于此,周围县城者有孤的眼线,一有风吹草动定会第一时间前来报信,留五百留守完全没有问题。孤只想最快的速度捉了燕贼,孤与燕家,也该一了百了了。”
吴统领想要再劝说什么,见九王爷的脸色因燕北而激怒成了猪肝色,不敢再说什么,只能依言执行命令。
一道红色的爆花在空中亮起,山上数以千计的黑甲人迅速向山下集结而来; 而山下的黑甲人,则费力的推着黑甲车向城门挺进。
八百对两千余,轻装对重装 ,燕北眼看着就要面临着一场缴杀式的战斗。
燕衡凝重着脸色,报与燕北道:“大少爷,已经引出了九王爷,是否可以采取第二套战斗方案了?走得晚了,您可就危险了。”
燕北摇了摇头道:“九王爷一向心细如狐,这次激怒他出战可不容易 ,必须让事态大一些,有些危险、有些死伤难免,如果败得太快,他又会缩回山上不出来了,咱们必须让釜底抽薪。”
即使相差悬殊,鹰卫与九王爷仍旧缠斗了一个多时辰,鹰卫折损过半有余,燕北身上受了八处伤,燕衡边打退身前的敌人边对燕北道:“主子,时间差不多了!”
燕北看了天色,点了点头道:“是差不多了,先逃向南方,给水行舟争取点儿撤退的时间,再寻机入林。”
鹰卫溃败般朝南方攻来,试图打开一个突破口,因为对方四个方向皆架了铁甲车,战得好生惨烈,铁甲车的长箭如蜂群般袭击而来,眼看着鹰卫又要受到重创,几十道白色身影翩然而至,手中的水袖长舞,团成了一朵朵白色牡丹花般,勉强抵住了大部分的箭矢,护着鹰卫脱了包围,向南急驰。
燕北没好眼色的看着一身白衣纶巾的桃花眼男子,轻叱一声道:“你怎会千里迢迢来此?”
男子不屑的撇了撇嘴道:“幸亏我下山了,否则都不知道有人冒了我的名字四处招摇呢,嚣张些我也就不计较了,偏偏四处流窜,败如土狗。”
燕北无所谓道:“说到冒充你可是冤了我了,我发誓,我真的没想冒充你,概因为我易了容,武功与你又是同源,大家自然而然往表兄身上想了,不怪别人,只怪表兄太炫丽夺目、风流倜傥、武功盖世,不想到你都难。”
姜逍遥被燕北这一顿胡夸给逗乐了,送了燕北一计白眼儿道:“你到底是在夸自己还是在夸我呢?”
燕北但笑不语。
姜逍遥想起一直甩不掉的九王爷的人,眉毛深锁道:“阿北,我知道你报仇心切,故意激怒九王爷提前造反,让皇家兄弟反目,可你有没有想过,九王爷一直隐藏不造反,不是因为他实力不够,而是忌讳太祖皇帝兄弟不能相弑的遗言,一旦捅破了这层微弱的窗户纸,九王爷不得不反,这江北郡的江山,是皇帝还是九王爷的,可就尚未可知了。”
燕北轻眯了眼,漠然道:“即使九王爷是条狡猾的九尾狐,我也要一条尾巴一条尾巴的砍断了,直到抹了它的脖子。九王爷蛰伏不反,我便逼他露出獠牙,无所遁形; 九王爷的武器精良,我便毁了他的铁矿,让他从此无可用之铁;九王爷想称帝江北,我便杀了他的子嗣,让他无继承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