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研究院的院长,我俩是该好好地交流交流,只是你是国字号的,我是私字头的,手下就几十个大学毕业生,汗颜啊。”难得碰到同行,王进水对之极有兴趣。
“挂了个国字头,手下的兵也不比你多多少,也就几十个。”楼永通摇了摇头。
海洋化工研究院不是一个大的研究院,行政级别比省化工研究院要低两级,做溴元素、碘元素与各种盐化工为主,专业也冷门,这几年很少有新人分进来,研究院的院办分厂也不赚钱。为了开拓财源,院长在年轻人里面挑中了比较有闯劲的楼永通火箭速度,提拨到副院长的位置。
虽说是副院长,可是,一个只有一百多号人的研究院有七个副院长,每个副院长下面也就十来个兵。一个正职无数个副职,这是典型的中国特色之一,有如太平天国中的王,多如牛毛,再细分成三六九等。楼永通就是其中资历最浅的副院长。
“那么,能说说你的主攻方向,让我涨一涨见识吗?”因为年纪相当,比较易交流,王进水毫不客气地提出这个要求。
“在搞膜分离技术,怎么个说法呢,就以过滤器作个比喻吧,过滤器滤掉的是颗粒,分出的是液体,而膜分离分出的的是大分子量与小分子量之间的东西。”楼院长知道,膜分离技术在国内是个新鲜的技术,没几个人见识过,所以,一提出这个名词,立即就紧接着作了解释。
“听说过,国外海水淡化用的也是膜,有这么一台仪器,大邮轮出海几个月都不用带淡水了,听你这么一说,在工业上可能还真的很有用处。”这是一个高大上的技术,王进水暂时也想不到什么化工产品上可能用得上,至少,目前的几个产品都用不上这个技术,不过,出于对先进技术的兴趣,相互交换了电话号码。
“我有个亲戚,做生意赚了些钱,想投资办个厂,两位院长有合适的产品时,请给我作个参谋。”会谈结束时,郭副县长请托说。
新地块被拿下来了,根据事先的职能分工,边海县的事由李西金、李西银两兄弟负责,王进水与邱辉强、甘乔龙在事情落实后返回了三界研究院。
“新地块里怎么会有一户渔民老夫妻住着?郭县长,签合同时你可是告诉我们那里是荒地,没有人住的。你看一看怎么个解决的好?”许会计接手厂长的第一天,就碰到了这一件烫手的事,从新地块考察回来,找到了郭副县长。
新地块是块荒地,没渔村,户藉登记上也从没说那里有人,怎么会有一对老夫妻住哪里呢?郭副县长同样的奇怪,叫来了当地几个村的村长。
“哦,事情是这样的,这一对老夫妻是我们村的,现在有七十多岁了,那个还是解放前的事,他们年轻时,因为得了麻疯病,村里怕被传染,集体把他们赶出村子,从那时开始,他们就在荒地里用岩石垒了个小房子,自个捕鱼种菜过活,也不知怎么搞的,他们的麻疯病后来就好了,可是,留下一脸的麻子,长得极怕人,所以,极少与人打交道。村民也从不与他们来往。”龟山村乐村长回忆了起来,说起往事。
这事比较头痛,从政策层面上说,他们的房子是完全非法的,一拆了之即可,可是,拆后能把他们放到哪里去?麻疯病人长相恐怖,与社会隔绝已久,如果给他们在城里找个房子搬过去,别说他们受不了别人的眼光,邻居也不愿意有这么一对长相恐怖的人跟他们住在一起,吓着小孩怎么办?其它老头老太实在没地方安排的,给放到值班室或仓库让看库房去,可是,这么个长相,肯定会影响企业形象的,太吓人了。可企业总不能因为这个因素,改弦易张另择地块吧。
“这是你们村子里的人,你负责落实解决,产生的费用暂时由三界化工研究院垫付,等到征地工作完成后,在征地款里扣除。”郭副县长也没想到好的安置办法,把这个锅甩给了乐村长。
“你在村边挑一块地,我们赞助,用塑钢给俩老搭两间房子,如有日常用品的,也全部由我们厂里赞助。”许厂长与他的俩个女婿李西金李西银都知道,工作上是速度第一,每拖一天就会损失几万的效益。特别是农药项目,因为选址的变更,前面的两个月时间白白地浪费了,得加班加点地把这个时间给抢回来。
塑钢住房只一天就搭好了,并给通上了电,办好了家俱,条件与那两个老夫妻的住房比起来不知好了多少倍。可是,因为太多年的隔绝与人,乐村长与两老夫妻根本无法交流,老夫妻死活不肯回村。
“这事交我来办吧。”史家兄弟自告奋勇,因为人手缺少,加上史家兄弟烧砖出身的,现在是项目建设期,可用的人实在太缺,许强生厂长经请示后,把史家兄弟一个任命为基建科科长,一个任命为保卫科科长,保证基建进度,是他们份内的事。
得到许厂长的许可后,史家兄弟叫了保卫科的人把两夫妻扶到拖拉机上,夫妻俩的日常用品也给搬上后,一把火就把那个破房子点了,开着拖拉机突突突地就载着两老夫妻送到新房子中。
“这做法太粗暴了吧,好象电影里的鬼子进村烧老百姓的房子。”看着李西金李西银带回来的拆迁过程中的照片,王进水感觉有些心寒,这两兄弟怎么搞的,还不吸取教训,用这么野蛮的手段来办这事。
“可是,不这么搞我们根本搞不定啊,他们夫妻俩隔绝村民有好几十年了,乐村长的语言都听不太懂,我们跟他们更是半句也无法交流,再说,他们的房子是违建的。”李西金李西银也站在史家兄弟的立场上,替他们说话。
“这事没有什么后患吧,多送些柴米油盐什么的给这一对老夫妻,不要给他们留下口实。”王进水吩咐了两位徒弟,与世隔绝太久的人,心态上与常人不一样,保不准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现在还不清楚,只天天听到他们在村口哭爹喊娘的,声音十分惨厉。”李西金与李西银低着头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