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管事笑的勉强:“当家的事咱们做下属的还是不要好奇了,省得惹麻烦。”
“嘿,你这老头,怎么说话说一半,故意掉人胃口。”
林先生面色冷了下来。
处置的结果还没出来以前,冯管事也不敢得罪他得罪的太狠,只好回头将无关的人赶了出去,随手将门一关,搞得神神秘秘的。
这才回过头来接着说道,不过说正事之前,冯管事又再三声明了一句:
“这事都是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你就当听个笑话,别往心里去。”
林先生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
“您晓得咱们当家的出身不?”虽然屋里没有人,冯管事还是压低了声音:
“当家出身不大上的了台面,他是个外室之子,还是那最下等的娼门所生。”
虽然是外室之子,都是身份低微,不被世俗所能容纳的人。
可这所有的外室子当中还是分出个三六九等,其中妓女所生的,又是最不被人看的起的那种。
母亲出生低贱,孩子的血统更高贵不到哪里去,这也是当初为什么蒋春梅忍着母子分别的痛,来换得杜长卿一个好前程。
只不过,她打的一手好算盘,最终也因为她这个儿子而落了空。
“以这样的身份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确实有点本事。”
林先生本就是个不守规矩的认,他并不觉得杜长卿的身份有什么问题。
他也是背寡母带大的,后来镇上的恶霸要强占他家的弟,母亲被逼死了,他一怒之下杀了那恶霸,自己投奔到一处寨子当中。
后来寨子被官府剿灭,他逃了出来,一个人来到了京城,又找到了现在的工作。
这一路有多艰难,只有他自己明白,现在听冯管事这么一说,他开始佩服这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了。
“难道就是因为他出身不好,那这还不足以让我觉得害怕。”林先生思索了片刻,回答到。
“当然还不止这些。”冯管事站的累了,此刻干脆坐在林先生旁边的位置,也给自己到了扣水喝:
“你可知道城西那处的钱记布庄吗?”
“钱记布庄?”林先生垂眉思索:“记得,听说那家店在京城已经开了许多年了,貌似生意还不错。”
虽然说生意比不上玉珍轩,但在京城这个地方,除了名声,还有口碑也很重要。
那家钱记布庄在那里开了将近百年的时光,林先生虽然没去过,但他还是有些映像。
“怎么了。”
冯管事说不清自己此时心里的情绪是得意多一些还是嫉妒多一些,只答道:
“如今那铺子也在咱们东家名下。”
“哦?”林先生挑眉:“这种世代传家的铺子,一般是不会卖的,即便是卖了怎么又不改个名字?”
像他这种消息灵通的人,竟然都不知道钱记布庄后头掌权的换了人。
也不怪林先生好奇,一般人入手了新铺子,都自然着急换了名头,一是切断和先前的联系,二是意味着改换门庭。
杜长卿的这个路数还真是叫人琢磨不清。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冯管事没有说起为什么买铺子的事,而是先从旁的事情开始说起。
“先说这钱记布庄在钱家人手中传下来已经传到了第四代,这一代接受的是钱家的一个女儿,名唤钱英的。
此女度过几年的书,人了字,习了文,算的了一手好账。
用钱家人的说法是钱英自小看着他爹打算盘,这看着看着也就会了。
不过因为打小是在市井中长大的,钱英那张嘴可不是好惹的,生意上那是张会做生意的嘴。
可要是有人敢上门去她家挑衅,那张嘴能骂的你羞得抬不起来。
许多成了亲生了孩子的女人都不是她一个姑娘家的对手。
于是钱家女儿第二个母老虎的名头,也在那个巷子里出了名。
所以等钱英十六七的时候,钱家的老夫妻可为她的婚事愁上了头。
不为别的,一般家境殷实的好人家哪里敢娶这样泼辣的媳妇。
那些家境贫寒的,以钱英的这眼光她自然又看不上。
于是这婚事便耽搁了。”
管事停了下来,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砸巴了两下嘴,继续道:
“原本钱家老爷是还想生一个儿子来继承了他的家业,但折腾到了钱英二十岁的时候,他后院中的姨娘依然一个瓜都没给他生下。
又看着自家姑娘人都成了老姑娘都没能嫁出去,索信心一横,打算将女儿留下,招个老实女婿回来。
他算盘打的极好,反正钱英生的孩子始终都有他们钱家一半的血。
钱英是个有手段的,家里的声音他也都能放心教给她,再去周边找个模样周正,没什么势力的女婿入赘进来,也不怕他闹出什么风浪来。
于是这件事就被钱老爷拍了板,很快也从城外物色出一位男人,家里兄弟姊妹多,就他模样还瞧得过去。
不过钱家人也怕这样的穷亲戚一次性给了钱,带着那男人改了姓名,从此再与他本家有任何干系。
此人便是钱英的丈夫——钱俊,也就是咱们东家那个所谓的爹。”
冯管事说到这里,林先生可算明白他这是为什么在他面前扯那么一大通了。
原来这其中竟然有如此大的渊源。
“起初钱俊还是挺老实的,他人长得眉清目秀的,比起身为女子的钱英还好看三分,一开始两个人也确实过了一段浓情蜜意的日子。
第二年,钱英就生下了两个人的第一个孩子,名唤钱颢(hao音)。
下一年钱家老爷就因病过世了,钱家彻底落在了钱英的手中。
有了儿子,钱英便将心思放在儿子身上。
她比已经故去的钱老爷野心还要大一些,她的目光可不拘泥于这件铺子,她希望她的儿子以后去做官,钱记布庄的掌柜可没什么好做的。
再加上钱俊这一两年的时光表现的不错钱英渐渐地也将布庄里的一些事情交给他去办。
钱俊渐渐地也生了些别的心思,要不老话怎么说的,男人一有钱就变坏,这话一点都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