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动静不大,却吵得他心烦。
“都给我滚。”谁都知道这位公子出了名的不好惹,于是眨眼间,院子里的人都退了个干净。
杜长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大的火气,可为了不让苍澜察觉到异常,他尝试着忍住没有杀人。
就这样他倚着柱子,从晌午等到天黑,浑身都冷了,以至于身体寒毒都发了,他都没有离开。
因为他将下人赶了出去,到了现在,院子依旧是漆黑一片。
杜长卿心里还是没有半点想要离开的意思。
恍然间,他好像听到了外头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苍澜姑娘,我家公子受伤了,等了你一下下午,你快去看看他吧。”不知是哪个多嘴的吓人,先于他说了这句话。
而后响起一道秀气的女声:“你们家公子有病吧,等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大夫。”
那语气里对他的做法嫌弃的很。
也就只有她敢这么说了。
那声音没有结束:“还有你们怎么和他一起胡闹,他脑子被驴踢了,你们脑子也被人踢了吗。”
被驴踢了吗?还真是奇怪的骂人方式。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接大夫过来!”那声音离得近了。
一行人打着灯笼浩浩荡荡地跟着他来到院子里,微弱的灯光一下子出现在眼前,让杜长卿分辩不出来哪个是苍澜。
他想开口对她说一句:“你回来了。”干涩的喉咙让他吐不出一个字。
“我看也不用找大夫了。”熟悉的声音在他的头顶上方响起。
“我就说他不是好人,不然怎么今天刚出门,就被人砍了呢。”
从头到尾,苍澜没有说一句好话,实在是她太生气了,哪有这种人,不治伤还在院子里吹了一晚上的风。
但不知道为什么,杜长卿反而高兴了,他今天终于听到有一个人对他说了真话。
意识渐渐变得模糊,恍然间,他感觉到额头一热,一双又软又温暖的手贴上了他冰冷的额头,下意识的他想要汲取更多的温度。
遗憾的是,那只手只在他头顶上停留了片刻。
“没有发烧。”
而后她声音又大了几分:“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你们家公子抬回去,难不成你们真想他死在这里。”
一时间又是一阵手忙脚乱,苍澜看着被抬走的人,要不是看在他昨天救了她的份上,她才懒得管这闲事。
不过,这院子里的下人怎么一个靠谱的都没有。
要不是今日她没有找到杨显之,心里丧气的很,自己一个人先回来,他们是真打算让杜长卿在这院子里一直待着?
坏一点想,万一她找到杨显之了,今天晚上不回来怎么办呢?
真是,气的苍澜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算了,苍澜看着已经走远的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还是跟上去看看免得那个杜长卿又出什么幺蛾子。
大夫来的很快,杜长卿的脖子上的伤并不厉害,只是皮外伤。
糟糕的是他吹了一晚上的风,导致寒毒复发,这个才棘手。
“寒毒?”苍澜不解地看着大夫。
“是啊,寒毒,而且还是打从娘胎里起就带出来的,要是从小金贵的养着,也不至于现在这么严重,如今我只能开个方子叫病人不那么难受,其他就没办法了。”
大夫说的恳切。
苍澜也就没有怀疑,“那就有劳了。”
自有下人跟着大夫开方子抓药,苍澜坐在外间,松松了领口,杜长卿的温度有些高,她浑身热的不得了。
想着里面有人在照顾他,苍澜也没打算凑过去。
不过她人还没有坐下,里头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别碰我!”
苍澜只好进去,地上丫头红着眼睛在捡地上的瓷片,那是给杜长卿外敷的伤药。
“你这人脾气怎么这么坏,不碰你怎么给你上药?”苍澜才不惯着他。
“她弄疼我了,你来给我上药吧。”杜长卿话说的有气无力,不过一句话,又让他开始咳嗽。
这次他咳的根本停不下来,以至于动作太大脖子上的伤口又被撕裂了开,一下子就将白色的中衣给染了色,格外的刺眼。
倒底苍澜还是心软,对着地上的丫头吩咐道:“你去拿新的药来。”
而后倒了一杯热水递在他面前,给他喂了下去。
杜长卿这才觉得好了一点,脸上因为咳嗽而犯了一抹浅红。
“是为了我们昨天的事,你才搞成这个样子的吗?”苍澜还记得他今天去的地方事聚宝庄,回来就成了这样子,她难免多想。
杜长卿点点头,无力地靠在垫高的枕头上。
“那你的手下呢,你的手下,武功不是高的很吗?”苍澜心里有些愧疚。
“没带他,他去做别的事了。”杜长卿才不会告诉她,流星完全是因为受了惩罚,才没有跟去。
“活该!”苍澜没好气的道:“都知道那个林天霸不是好人,你还把护卫派去做别的事情。”
杜长卿没有说话,这时候丫头送来伤药来,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头抬起来。”苍澜语气不怎么好,下手也没有个轻重。
“嘶~”杜长卿没有忍住,哼出声来。
“你还知道疼啊。”苍澜讽刺道,“我以为这点伤在你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话这么说,杜长卿还是感觉到她手上的力道还是轻了一些。
“明知道自己身中寒毒,还在外面吹风,我看你就是故意在装可怜,一点事都不值得同情。”
“嗯。”
苍澜抬头:“什么。”
“我在故意装可怜。”杜长卿目不转晴地看着她,眼瞧着那双眼睛变得慌乱无措,不知道看哪里。
“杜长卿!”她喊。“你有病是不是!”
他不说了,怕把人真气走了。
药上完了,苍澜在给他缠纱布,她眼底满是认真,让杜长卿看着高兴,又忍不住想戏弄她。
他果然太喜欢那双眼睛了,迫切的想要占为己有。
“你的寒毒是怎么回事?”苍澜还是好奇地问了出来。
“我娘是个妓女,后来又被我爹骗了感情,被大娘在雪天赶出了家门,她在雪地待了太久,我也就落了这个毛病。”
杜长卿叙述的平静,他是真的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