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和朱颜办公的地方在大理寺,府衙这里是郑林文在管。
那天他们两人来的时候,乐阳公主表现的还好好的,说一切都等郑大人作主,可等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她就叫人把郑林文给软禁起来了。
衙门里的人不知道消息,只听说郑老爷病了,审问犯人的事就交给了乐阳公主代管。
虽然这事听起来奇奇怪怪的,不过想到那三个人和乐阳公主失踪了的儿子有关,也就没人感多嘴了。
大家都知道公主刁蛮任性,不讲道理规矩,做事全凭自己一己喜恶,也都以为这事郑大人为了避免麻烦才这么做的。
郑林文是个好官,但也是大周朝的好官,而乐阳是大周朝的公主,他总不能和自己的上司对着干。
于是府衙里这诡异的现象没人敢管,也没人敢去赵恒和朱颜面前说什么,人家那是一家人,他们外人多什么嘴。
乐阳公主踢倒仆人并不解气,她听见里头的鞭子声停了下来,满腔怒火更盛:“这是什么情况,来人来人,怎么不继续审问了?”
立马从里头来了个衙役,恭敬地跪在眼前:“启禀公主,有两个人没熬住,人没了,还有一个活着是活着,但进气多出气少……
公主还要继续吗?”
那人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是血腥气和汗臭味混在一起的味道,大人这种事看着比挨打舒服,但那也是个体力活,还得有副硬心肠,不然的话,也是受不住的。
乐阳公主气坏了,一袖子扫荡掉了桌子上的茶杯,哗啦一声全都碎在衙役的身上,好在是夏天,喝的不是热茶,但一片茶叶确是不偏不倚地挂在他额前,衙役立刻将头低了下去。
怒吼从头顶传来:“没用,没用的东西,你把他们打死了,本公主要去哪儿找庭儿。”
“来人,给本公主传太医,去请太医来,不能让那个人给我死掉。”
她像是疯了一样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不能让他死掉,死掉你们这些人就都给我陪葬!”
衙役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不敢动,也不敢回答,太医可不是他这种身份的人能请过来的。
但这个公主也太不讲道理的,犯人是她下令处罚的,在这四五天的时间里,各种刑具都给用了一遍,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啊,不死才不正常呢。
如今出了事情,错全成他的了。
衙役只敢在心里吐槽,他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公主消消气,为了这些蠢货生气,不值当。”奶嬷嬷用半哄半劝的语气安慰着公主。
没有人比她陪着公主的时间更久,自然也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公主,公主发脾气的时候,她从不拦着,奶嬷嬷知道必须让公主将心里的那口恶气挥洒出来,她才能听进别人说什么。
这也是她现在才跳出来劝慰公主的好时机。
“公主,小公子还没有找到,你万万不能气坏了身子。”
但其实这并非是为乐阳好,只是为她自己好。
“嬷嬷……”乐阳公主一度哽咽,也就在奶嬷嬷面前她才能像个孩子,她神色疲惫,只不过短短几日,她的面容就显得老了十岁。
“我这心里慌的很。”
她虽然一直不肯相信庭儿出事,但却没办法控制一颗胡思乱想的心。
“公主是太累了才会这样的。”奶嬷嬷慈爱的笑笑:“我看这样吧,公主还是随我去去后头歇歇,养足了精神再想对策,如何。”
乐阳公主脑袋里混沌的厉害,可她更睡不着,只是眼下她待在这里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也就同意了嬷嬷的说法。
两人正要离开,远处突然出现一个人来快速的朝着她跑来。
“公公主……”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样的大事,让他慌张的连话都说不稳当。
“公主。”
乐阳公主拧着眉头,她本来就觉得不大舒服,被这个人叫的这么一嗓子更是头疼。
奶嬷嬷很有眼色的呵斥道:“做什么这么慌张,没得冲撞了公主,仔细你的脑袋不保。”
嬷嬷看乐阳公主捏着额头十分识趣的上前拦下了给公主按摩的活:“有什么话快说,别耽误公主休息。”
那人被吓到趴在地上没动,但声音再控制不住的发颤:“禀告公、公主,贤王贤王那里传来消息说、说、说……”
说叫他们去认一下东西,这话他这么敢说出口。
公主一直守在牢里还不知道贤王和颜大人拉着五具尸体回来的事,他觉得他把这个消息说出来,多半是活不成了。
“说什么?”乐阳不耐烦的问道。
地上跪着的人依旧趴在地上,为自己小命担忧。
他吞了口口水,下意识的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贤王那里传来消息说,说、说……”
借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说。
“可是有公子消息了。”
那奴才忙点头:“对对对,是有公子对消息了,贤王派人送了信儿,叫公主前去商议一下。”
其实赵恒派来的人的说法事,“劳烦你家公主挪步,去停尸间认一下死者身份。”
这样的话,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反正都是消息,差别不大。
奴才说完觉得自己从冷汗里被捞了出来,不等他反应过来,一道花影闪而过,奶嬷嬷的声音响起:
“哎呦我的公主哎,你慢点跑,等下摔了那可怎么好。”
事实上,乐阳公主不仅没有摔倒,而且还跑的飞快,她在前头的大厅里找到了赵恒和朱颜。
她喘着粗气,便喘便问:“你们找到康柳庭的下落了吗?他现在在哪,这些天他睡的好不好,吃的好不好,有没有生病,对了你们怎么还没把他带回来。”
乐阳公主越说越觉得不对劲,这两个人从前可没有这么好说过话。
“不要紧不要紧,你们人没带回来也不要紧,告诉我庭儿人在哪,我自己派人去接。”
赵恒和朱颜对视了一眼,随后毁了毁包扎以后不甚方便的手:“姑姑不要着急,有样东西烦请你过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