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君当然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她答应了苍澜提出的那个想法。
虽然她并不想要欺骗木槿,可是她连来生都没有了,如果连最后一个心愿都没能再实现,对她来说该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孟长君答应了,苍澜反而不开心了,因为木槿那个丫头就要离开了。
“好我去准备,明天,明天傍晚我会准备好一起的。”
虽然木槿上就要魂飞魄散了,但所有人的在这时候的心愿便是能多挽留她一会是一会,而且,她也不能立刻叫父亲出现在木槿身边,这样实在没有说服力。
所以时间定在明天傍晚正好。
苍澜本想让孟长君带她入画去陪一陪木槿的,但是孟长君说木槿她身子太弱了,此刻只能让她昏睡着,她才不至于那么痛苦。
苍澜也就没有强求了,转头吩咐灵吉去给杨显之送信,叫他们明天傍晚来苍家,最后在送一送木槿。
至于朱颜和赵恒她就没有通知了,这件事和案子没有关系,又涉及到她自己,所以说不想干的人来的越少越好
其余的时间,苍澜就在叮嘱苍墨不要露馅,话要少一些。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将一件事给放在心上,实际上她说的越多,做的越多,无非就是为了掩饰自己心里的害怕。
苍澜也说不清心里这种害怕的情绪来自哪里,但她突然就是害怕,很害怕很害怕。
但无论再怎么害怕,一切该来的都将会到来。
月落日升,又渐渐西斜,一如木槿的生命也到了最后的时刻。
孟长君从画中将那朵昙花捧了出来,移植在庭院中的一颗有些年纪的桐树下。
她抬眼看了看周遭的人,目光落在已经变化了模样的苍墨身上,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木槿说她的恩人俊美无双,这苍澜的父亲实在不像这个词形容的这个样子。
他生的人高马大的,一脸的络腮胡,长相并不斯文,甚至有些骇人。
不过也许每个人的审美不同,而他又救了木槿,被镀了一道恩人光环也说不准,孟长君也不好多说。
她弯下腰,像苍澜那日所见的一样,刺破指尖,滴了四五滴血上去,而后眨眼间就被白色的花瓣吸食殆尽。
在大家的共同注视下,木槿的身影缓缓出现,如今她的身影只留一道并不凝视的虚影,苍澜甚至能够透过木槿看到她背后的院墙。
一时间眼睛就忍不住先酸了。
木槿似乎不知道自己要死了一样,还在同孟长君说这话:“长君姐姐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年帮了我这么多。”
“你要是真觉得愧疚,就给我好好活着偿还我。”孟长君忍住将要落下的眼泪,还是一副凶巴巴的语气。
“姐姐又说玩笑话了,不过我也没有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见到恩人最后一面,姐姐帮我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格外憔悴,会不会太过失礼了一些。”
孟长君摇头答:“没有,没有,你很好看。”
木槿便虚弱的笑笑,她很没用什么都报答不了长君姐姐,连一句来时做牛做马报答姐姐都承诺不了,就莫要惹她伤心了。
她望着周围站着几个人,实现从左到右环顾了一圈,就连站在人群之外一脸漠不相关的苍渝都看了,最后落到苍澜身上:“苍澜姑娘,劳你多费心了。”
这里面有许多人木槿都不认识,她只认得她左手边站着的那位杨显之公子。
“我也没做什么,不用谢我。”
“只是不知道恩人什么时候过来,我恐怕支撑不了太久了。”木槿说话时喘的厉害,一双眼睛也无力地睁着,范着柔柔弱弱地光,叫人看着就心生不忍。
苍澜忙拉着左手边站着的苍墨:“就是他呀,这就是我爹,你是不是太多年没有见他了,有些认不出来了。”
说完便来着苍墨往前走了几步,想要木槿再看清一些。
木槿只是摇了摇头:“虽然令尊身上的气息与我的恩人身上的完全一致,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是我的恩人。”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弄的慌乱,最不知所措的莫属苍澜了:“怎么会,是你说我身上有你熟悉的气息,是你说是我爹救了你的,怎么会不是他呢。”
如果不是苍秉还能会是谁。
苍澜都快哭了,这可是木槿最后的心愿,现在木槿马上就要死了,她要去哪里找人,要去怎么完成她的心愿。
谁都没有想到在最后一刻出了这样的岔子,且根本没有机会补救。
“木槿要不你再等一等,我叫我三哥想法子救你,你不要死,你等等我,我再去帮你找人,一定可以找到的,一定可以。”
苍澜又自责又内疚的哭的不能自已。
“没关系的苍澜,你不用自责,也许这就是我的命,怨不得旁人。”木槿脸上难掩失落,可她还是平淡的接受了。
“不,你不用放弃,我这就找我三哥。”苍澜不由分说去拉苍渝,但苍渝没有动,“苍澜不要胡闹,我能治病治伤,却治不了命。”
是的,苍澜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她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开口,她只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结果罢了。
“木槿!”孟长君的呼声从背后传来,苍澜脊背一僵,她知道这回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苍澜。”木槿无力地唤着她的名字,她回过头来对着木槿强颜欢笑。
“真的没有关系,现在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
“嗯。”苍澜挤出一个嗯,还在笑着。
“苍澜你见过昙花开花吗?”木槿还在自顾自着说着,“听人家说很好看很好看,是我形容不出来的好看。”
苍澜摇头,她已经说不出一个字了。
唯一一个还在局外的苍墨并不能听的懂两个人对话,不是快死了吗,为什么又说起来昙花,那个很重要吗?
因为害怕苍墨拒绝,所以苍澜没有将全部的事情告诉她,只是说叫他扮作父王的模样,见一个人就好了。
这样的气氛实在不适合被打断,但苍墨又些按耐不住,“那什么,既然找的人不是父亲,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