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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炎三年的开局,对于天枢城而言,是一喜一忧。
喜的是天枢城的河东路势力控制范围内,平静安宁,百万军民,喜庆详和地度过了一个久违了的新春佳节。上元节之后,全军将士归营,进入战备装态。同时,天诛军也开始了第三次扩军。与前两次比起来,这一次的规模与人数,最为庞大。
六十万河北义军与流民,精壮可战者,不下十万众。如果是宋军或金军选兵,那自然是多多益善、老少咸宜。而天诛军选兵,却是精益求精。十万健儿,最终能入天诛军者,不到五万众。
这些新兵将要接受为期三个月的军训,汰弱存强。最终成为战兵的,不过三万人,其余二万,只能当辅兵或后勤。
柳林铺一战,歼灭金军八千余人。杀死的多为女真、契丹、渤海等精锐,所俘五千人,多为汉签军。这一部分愿加入天诛军者,有近三千人。这样天诛军的第三期扩军,正好五万人。
狄烈决定好好整训这五万新军。直到六月成军。之所以要等到六月,一是半年之后,火枪产量方能列装所有甲级旅;二是六月份时,正是太原军校首期学员正式毕业时间。
届时,兵练好了,武器装备充足了,基层士官也有了,立即就能形成一支具有初步战斗力的军队。
天枢城不缺钢铁(当初先后数次缴获的数百万斤精铁,尚存大半)、不缺甲具、不缺马匹、现在更是不缺兵员。当这五万精兵练成之后,天诛军将拥有十万甲士。其中铁骑上万。更拥有一支火枪万人队。
“给我十万甲士,我可以横扫中原大地上所有看得见的金人;给我一支火枪万人队,我可以打到会宁府,与诸君在上京皇宫痛饮!”
这是狄烈在扩军会议上的讲话。当时就听得一干将领热血沸腾。杨再兴、何元庆、董先等就不用说了。沉静如岳飞者。也不禁振甲顿足。高声应和。
事后几兄弟聚会时,徐庆更是直言不讳:“跟这样的主帅打仗就是痛快!没说的,这天诛军副旅一职。俺当定了。”
张宪亦道:“从军以来,所见将帅,最富进取者,唯狄军主而已。”
岳飞最后作结论:“我等兄弟数人,从军七载,为的就是保家卫国,驱逐敌寇。今飞观之,方今天下,唯有天诛军或可做到。飞当不恤此躯,奋身勇斗,不灭北虏,誓不罢休!若违此誓,便如此案!”
并掌如刀,猛然切下,食案一角,应声崩裂。
天枢城河东势力,形式一片大好,固然令人欣喜,但天枢城的分基地——梁山与济南,却令人忧心。
早在十一月中旬,柳林铺之战还没结束时,狄烈就对处在金军重兵包围下的梁山与济南发出指示:敌军势大,当避实击虚,不可硬抗,能挡则挡,不能挡则退。一城一地不足守,保存实力为上策。
退到哪里呢?狄烈指出两个方向:济南旅应向渤海湾北部基地,曹妃甸转进——这真的是转进而不是撤退的溢美之词。金军南来,我则北上;金军捣我腹心,我则侧击敌腰眼。将五千人马运到曹妃甸,关键时刻,绝对可以成为一柄腰斩金军的利剑。
梁山天波水师呢?则可率军乘船沿泗水下游之清河南下,在长江两岸寻一合适的落脚点。利用金军不识水战,难以攻击的优势,来个隔岸观火。若情况允许,可伺机出击,打击金军。实在不行,还可以沿长江进入东海,那里有另一个立足点,嵊泗列岛上的无名小岛。
十一月下旬,济南与梁山已分批将本地区百姓转移。百姓是带不走的,只能让他们离开交战区,就地撒入各村寨,暂且忍耐,期盼王师早日打回来。
十二月初,金军轻取东京,原本驻军于京东西路(山东一带)威胁金军侧翼的韩世忠部与张俊部,生恐后路被断,忙不迭撤军。这两支宋军一去,解除侧翼威胁的完颜昌大军立即发动济南攻势。与此同时,在濮阳、郓城一带,对梁山形成包围之势的斜卯阿里与赤盏晖的金军,亦开始对梁山动手。
完颜昌大军五万,济南旅不过五千,这样悬殊的兵力对比,怕是天诛军第一劲旅杨再兴旅,也难有胜算。做为乙级旅中垫底的济南旅(没有经过天诛军新兵训练,装备也跟不上,是为垫底),除了跑路,没有别的选择。
十二月初三,在梁山天波水师副旅长贾虎所率五十余艘大船的接应下,济南旅近五千军兵,扬帆,沿济水驶入茫茫大勃海。
完颜昌旋即挥师渡过济水,济南陷落。随后又趁胜挥师攻克青州及宋军补给基地徐州,缴获大量军饷物资。
梁山天波水师本部,行动更为迅速。梁山泊,天波师,出门就是水,入眼芦苇荡,大船入水,小舟入荡,金军也只有望天的份。
其实仅仅只是斜卯阿里与赤盏晖的两万金军的话,以五千天波师水战、火枪、训练有素的军兵优势,未必不可与之一战,而且赢面甚大。因为除斜卯阿里有一支比较强悍的千人骑军之外,赤盏晖手头那一万人马。过半是签军,实力很挫。只是,完颜昌那里还有五万金军呢!再加上济南失陷,梁山可谓腹背受敌。
在这样的局面下,原地硬扛或周旋都不是上策,最佳应对方式,就是利用战船优势,牵着金军的鼻子往江南走。一到江南,那纵横交错的水网、无处不在的袭击,很快就会令金军陷入他们完全不熟悉的战场泥沼中……
十二月初五。斜卯阿里、赤盏晖挥师杀入空空如也的梁山寨。恼怒之下,下令纵火。
最后一批离开的断后舟队士兵,在密密的芦苇荡中,遥望那熟悉的方向冒起的黑烟。默默无语。神情悲愤。
“俺们一定会回来的。金狗玩火,俺们玩水,今日金狗纵火烧多久。他日就让他们在水里泡多久。”带队的营指挥使燕七郎如是说。
……
建炎三年正月,完颜宗辅将右副元帅行营设于东京汴梁,自己坐镇东京,让兀术统军继续南伐。
兀术旋即派出以完颜拔离速、耶律马五、乌林达泰欲诸将,率六千精骑直插建炎朝行在扬州,以完颜银术可之子完颜彀英千骑为先锋。
由于没有历史上那场滚滚洪流的阻滞,加之时任滁濠太平州、无为军、江宁府制置使的刘光世,所率北上淮河阻敌的万余大军,在既没有抵达淮河南岸,也没有看见女真兵马的影子的情况下,就全部溃散而逃,致使金军得以顺利地渡过淮河,南下攻占天长军(今江苏天长)。
天长距离扬州,不足百里。
由于根本没料到金军来得那么快,更没想到倚为干城的刘光世比金军还跑得快,时任左、右相的黄潜善与汪伯彦措手不及,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布防。而那位建炎天子赵构当时还在行宫淫乐,突有内侍仓皇来报金兵即将杀到扬州,赵构顿时吓成了阳痿,就此丧失生育能力。惊惶失措之下,来不及召集大臣会商,便立即穿上戎装,骑马出城,抢先渡江逃命。
拔离速率六千铁骑,一路撵着杜充与郭仲荀的大军,追杀千里,把两位留守撵得象条狗一样,手下数万军兵,跑散了三分之一。当二留守一口气渡过长江,跑到建康府好容易喘均口气时,一检点,手下军兵已不足三万人。
拔离速在追到泗州(今江苏盱眙)的时候,其实已经快追上杜、郭二人的大军了。偏在此时,杜、郭二人福至心灵,直接拉着大军往西一拐,朝濠州(今安徽凤阳)而去。而拔离速的主要任务,是攻击建炎朝的行在。结果,不得不与杜、郭二人“分道扬镳”,目送二人由濠州再兜回滁州(今安徽滁县),最后从真州渡过长江,逃之夭夭。
而拔离速与他的六千大军,则象一只凶兽,一头撞进建炎小朝廷的行在——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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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兵逼近扬州,赵构仓促渡江。扬州居民争出城门逃亡,践踏致死者无数。金人游骑至瓜洲,尚有十余万民众尚未渡江,奔走坠江者约有一半。野史《清波杂志》卷七有载:“扬州仓猝南渡,扬子江中遗弃物尤多。后镇江渔户于西津沙际,有得一囊北珠者。”西津是镇江往来扬州的重要津渡,“仓猝南渡”即指建炎三年扬州大溃败一事。
而刚逃回扬州,惊魂未定的刘光世部,因为缺少渡船,金军攻来时部队多还滞留在江北,被金军邀击,损失惨重。彼时扬州因是行在所在,钱帛谷米由江南沿运河源源运抵,而这些堆积如山的物资因水闸故障,数千艘运输船被困在运河里,除少数毁于战火,其余大部分被金军缴获。
金人占领扬州后,因为不忿累死累活追了数千里,却逮不住那两条大鱼(赵构与孟太后),愤恨之下,劫掠一空,纵火焚城。十余万扬州百姓惨遭屠杀,存活的只有几千人,这是南宋时扬州受祸最惨的一次。
以上就是南宋初期着名的“维扬之祸”。
世人多知五百年后有“扬州十日”的惨祸,却少闻五百年前,女真人的先祖,就已对扬州人犯下滔天罪行。
女真人与扬州人,真是有着浓得化不开的宿世仇怨啊!(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