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珊往办公室里瞅了一眼,喃喃问:“那些员工...”
doreen:“我们律所的大部分客户,都来自于企业,也是我们律所的主要客户源,现在业务少了,大家也有自己的考量,去其他地方了。”
朱珊理解的点头。
这就是,饼小了,不够分了。
这时,凌霄正好送客户出来,朱珊立马站到一旁。
她听见两人的谈话,心下一阵酸楚。
她想起,凌霄曾经说过,他是专攻刑事诉讼的律师。可是那个女客户却在说,让他多帮她争取抚养费,这是离婚诉讼,是民事诉讼。
送完客户,凌霄转身牵着朱珊回办公室,脸上没有丝毫不虞:“你怎么来了?赵律师呢?”
“赵律师去法院了,我看见时间还早,所以来找你吃晚饭。”
“好,马上处理完事情就去吃饭。”
朱珊没说话。
两人进入办公室,刚闭上门,朱珊就不走了。
凌霄转头,看着她:“怎么了?”
“凌霄,我都听说了。”
凌霄本来也没打算瞒着朱珊,扯了扯她手臂:“过来,我和你说说话。”
朱珊这才跟着他过去。
凌霄一边处理着简单的公事,一边语气闲淡:“我打算让出公司所有权。”
“没其他办法吗?”
“什么叫没其他办法?”这话听上去像是不得己而为之,凌霄不羁的扯了扯嘴角,懒懒道,“其实这些年,我有些累了。”
“......”
“我现在吧,钱也赚了,名声也有了。”凌霄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一下,看向朱珊竟有些得意之色,“你老公现在这样,算不算功成名就?”
朱珊没说话,看他无所谓的样子更内疚了。
凌霄看她那招人心疼的模样,叹了口气。
她可真是磨练他脾气的好利器。
凌霄认命的收敛不正经表情,勾了勾手指:“过来。”
朱珊没有犹豫,站起身绕过办公桌,直接坐到他怀里抱着他,软绵绵的靠在他肩膀上。
“珊珊。”凌霄轻轻环住她的身子,“我没做错,对吗?”
朱珊点头:“对。”
“不管有没有发生你父亲的事,我也一样会举报印日集团,懂吗?”
朱珊闭上眼睛,点头:“懂。”
“这个世界有各种各样的规则,但是不对的,我们不能去迎合,是吗?”
朱珊又点头:“是。”
“好了。”凌霄拍了拍朱珊脑袋瓜,咂咂嘴巴,“其实我也没多喜欢律师这个行业呢。”
朱珊睁开眼睛,伸手摸了摸凌霄心口的位置。
她摸到那枚律师徽章,手指细细的摩挲上面的纹路。
赵律师不戴。
李尚也不戴。
他们都不戴。
连旁人都说,不出庭还佩戴律师徽章的好少哦。
可他却说他不喜欢律师这个行业。
凌霄把朱珊往腿上拢了拢,双手环过她身子,怡然自得的敲击键盘。
他一半认真,一半玩笑的自嘲:“我迷茫啊。”
朱珊眨了眨眼睛,拽他衣领:“凌霄,刑法第36条是什么?”
凌霄手一顿,低头看着朱珊卷翘的睫毛:“什么?”
朱珊没搭话,似乎在等他回答刚才那个问题。
凌霄笑了笑,继续打字,脱口而出:“民事赔偿责任。”
朱珊又问:“那第136条呢?”
凌霄:“危险物品肇事罪。”
朱珊:“第236条呢?”
凌霄:“合同诈骗罪。”
朱珊:“第336条呢?”
凌霄:“非法行医罪。”
朱珊:“第436条呢?”
凌霄:“武器装备肇事罪”
朱珊:“第536条呢?”
凌霄‘啧’了声,不客气拍朱珊脑门:“刑法一共就452条。”
朱珊揉了揉脑门,撇着嘴“哦”了一声。
凌霄视线又转到电脑屏幕上,继续打字:“问这些做什么?”
朱珊往凌霄怀里蹭了蹭:“凌霄,你不迷茫。”
敲击键盘的声音戛然而止。
朱珊吸了口气,柔弱无骨的小手抚上凌霄脖子:“凌霄,我都陪着你。”
凌霄亲了亲她额头:“好。”这就够了。
两人在外面吃了晚饭,才回家。
吃饭时,服务员向他们推荐了白葡萄酒,朱珊很有兴致,可是想着凌霄开车,失望的摇了摇头。
凌霄看出她眼里的馋虫,直接让服务员包了一瓶带回家。
回到家,凌霄就开始醒酒。
然后两人找了一部电影,窝在沙发里小酌。
最近,他们都太疲惫了,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现在一放松下来,全身就跟没骨头似的。
客厅关了灯,有些昏暗,电影是慢节奏的爱情文艺片,色调很沉,有点复古。
其实朱珊没怎么看,就觉得倒在凌霄怀里很舒服。
她像只小猫一样,蹭过去蹭过来,终于把凌霄蹭起火了。
凌霄把她手上的酒杯夺了,压着她倒在沙发上,还顺势拨了拨她头发,避免压着。
电影场景在转换,不同的光影流转在凌霄脸上。
他把她手往下拉,声音染上情欲的沙哑:“乖乖,你看你干的好事。”
他就那么肆意的盯着她。
有几分凶,像是真的在指责她。
又有几分忍耐,像是在暗示她应该主动做点什么来补救。
朱珊的手都快着火了,却被他按得纹丝不动。
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来,朱珊呼吸都来不及,也记不得反抗了。
直到凌霄轻轻啃咬她圆润的肩头时,朱珊才回过神推他:“别在这儿,我会掉下去的。”
她的声音绕着调子,带着喘息,不想拒绝,倒像求饶。
欲绝还迎,凌霄喜欢的很。
“不会。”他撇开她脸侧的发丝,哄她,“我抱着你。”
朱珊咬着唇,看着他。
凌霄缓慢的眨了下眼睛,低头亲她脸颊:“最近真是一点开心事都没有。”
朱珊:“......”
朱珊妥协了,抱着他肩膀吻他。
凌霄手抓住朱珊已经掉落肩头的衣领,刚打算往下,突然一阵突兀的轻音响起。
两人同时一顿。
伴着开门声,朱珊一脚踢开凌霄,连带着自己也没扒紧沙发边缘。
两人都掉到沙发下。
跑是跑不了,朱珊急忙往凌霄怀里缩。
凌霄也尴尬,抱住朱珊侧头一看,凌妈和凌樾也是一脸尴尬。
凌霄从地上坐起身,朱珊连脖子都是红的,使劲儿往他怀里钻。
他把她抱起来往房间走:“你们自便。”
都快走到房间门口了,朱珊听见凌妈抑制不住的激动声:“你们继续,别管我们。”
朱珊回到房间就裹进被子里,打算把自己闷死。
凌霄拽了好几下被子,都被朱珊踢开。
她是真的气急了:“我都说不要在沙发上了!!!”
这不是意外吗?
凌霄轻咳一声:“乖乖,你搞错主次矛盾了,我们应该换门锁的密码。”
狗男人!
狗男人啊!
这个时候还乱说!
朱珊掀开被子,喘了口大气,然后踢凌霄:“就怪你!你出去!出去!”
凌霄抓住她脚踝:“我能去哪儿?”
“我不管!你出去!”
凌霄把她腿一推,就着被子把她一同抱住:“没必要解释,明早再出去!”
朱珊本来想反抗,又不敢叫大声,只觉得吃大亏了。
第二天,朱珊还不愿意出去。
后来,还是凌霄说她再不出去,凌妈就要亲自来叫她,她才屈服。
饭桌上,朱珊努力扒饭,连头都不抬。
偏偏,凌樾还在桌下踢她脚。
朱珊头埋的更低了。
凌妈给朱珊夹菜:“珊珊,下午我们出去逛逛吧?”
朱珊点头:“好。”
下午,凌妈带着朱珊出门,直接到了商场金饰店。
在柜台前,凌妈指了一个造型极其夸张的黄金粗镯子。
朱珊眼皮直跳,这戴得出去吗?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抓起来,把着黄金镯子朝她手腕上抹。
朱珊瞪大眼睛:“阿姨?”
售货员小姐姐已经开始夸:“阿姨,这是未来儿媳妇吧?长得真漂亮!你可真是好婆婆!”
凌妈:“不是未来儿媳妇,就是我儿媳妇。”
朱珊抽了抽手:“阿姨,干什么呀?”
“珊珊,结婚都得买这些。”
朱珊:“......”
接着,凌妈又选了项链,戒指,耳环等,每一样都是夸张得不行。
朱珊受不了了,把凌妈拖走。
到商场外,朱珊才说:“阿姨,我不想要那些。”
凌妈理解了:“那你喜欢什么?我们就买什么。”
“不是。”朱珊摆手,“我什么都不想要。”
“结婚怎么能什么都不要呢?”
“我和凌霄...已经结婚了呀。”
“那不是没办婚礼吗?”凌妈牵住朱珊小手,“你看,你这不是还叫我阿姨吗?”
朱珊:“......”
凌妈又把朱珊往商场里拉:“我看你们感情这么好,我高兴。”
“......”
“我跟你说,办婚礼很麻烦的,你们得先去把婚纱照拍了,还得订酒店,订场地,选婚礼策划,选喜糖,选喜帖款式......”
朱珊听得一头雾水,她什么时候说要办婚礼了?
凌妈太激动了,拉着朱珊逛了一下午商场,看见婚纱店差点都要把她拉进去。
两人回家已经是傍晚,提着大包小包。
一开门,凌樾就凑上来翻着各种盒子:“卖什么了?买这么多?”
朱珊笑得无奈,这都是在她各种阻挠下的结果,要不,都得叫货拉拉了。
晚饭桌上,凌妈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然后一脸兴奋的把手机递到朱珊面前:“珊珊,你看这个婚礼现场,怎么样?粉粉的,你喜欢吧?”
朱珊眯着眼睛笑,然后踢了一脚凌霄。
凌霄夹着菜,语调很冷:“妈,我们自己的事,自己有计划。”
“你有什么计划?”凌妈不以为然,“珊珊你晚上看看婚纱店什么的,我最近有空,可以帮你参考。”
“啪”的一声,凌霄放下筷子。
他没说话,但是态度已经摆明了。
凌妈看了他一眼,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朱珊又踢了凌霄一脚,凌霄才继续吃饭。
凌妈和凌樾就在家里住下了,说等朱珊放假一起回老家过年。
除夕前一天,电视台好多同事早已经回家,朱珊坚守到最后一刻,收拾好东西,提上电视台发放的福利,打车回家。
她看着车窗外时不时闪过的中国结,红灯笼,心里又涩又暖。
朱珊给小姨打了个视频,也祝小姨新年快乐。
小姨还在F国,一点过年的气氛也没有,说待会儿还有酒会要参加,没几句就被助理叫着匆忙挂了视频电话。
其实朱珊还挺羡慕她小姨那样肆意的性格,仿佛什么都不能束缚她。
但朱珊不同,她喜欢有人惦念,也喜欢有惦念的人。
朱珊嘴角微微上翘,依着车窗,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头越来越沉。
直到车停下,她才掀开异常沉重的眼皮,看见车窗外黑漆漆的一片。
朱珊头很疼,喉咙很干,张了好几下嘴才发出轻微的声音:“司机师傅,这路,是不是走错了?”
驾驶位的男人侧过身子,鸭舌帽下一张清秀且青涩的脸,对她温和的笑。
这人朱珊见过。
在新闻里。
他是任先礼的二儿子,任兴弦。
他才17岁,一直在国外上学,因为生病,刚回国不久,是这次事件中,唯一全身而退的任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