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找上家门了,你们两个,难道还要接着看?”陈任盯着孤辰的眼睛,缓缓说道。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陈任这番话并不是对孤辰说的,而是在对别人说。
观战台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两位少年在听到声音之后身子同时颤抖。明明陈任的声音中没掺杂任何威胁的成分,可是两位少年的眼神中却都流露出浓浓的恐惧,明显是对声音的主人害怕到极点,否则不会失态到如此地步。
“去?还是不去?该死,真该死。”陈施文犹豫了,他看着擂台上那道高大男子的背影,额上青筋不时暴起,犹豫的同时,他也在心中不断计较其中利弊。
在陈施文身旁还坐了一个少年,要是孤辰在这里,他一定能认出这个少年不是陈海铭又能是谁?只是此时的陈海铭已经不再如往日一般意气风发,他低着头不断哆嗦嘴唇,根本不敢抬头看陈任。
虽然陈任没明说那两个人是谁,但是陈海铭知道,那两个指的其实就是他们两个。
想着,陈海铭的脸色忽然变得阴沉起来,绝对不能上,一旦上去我就危险了,更何况老子还和他一个班,真要上去之后他还不得把我往死里弄?
“大哥,我们两个境界那么低,要是上去恐怕只会给你们拖后腿,我们两个,要不然还是别上了吧?”正当陈海铭天人交战到最激烈的时候,陈施文突然说道。
唰。陈海铭瞬间抬起头注视着陈施文,他以前总觉得这个人成为陈家少主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可是如今,他从未觉得这个人如此顺眼过。然而当陈海铭仔细看过去之后,他发现陈施文说话时身子不停颤抖,后者双目中的神采更是不似昔日,仿佛在面对一个魔鬼。
为什么他这么怕陈任,那人不只是一个旁系子弟吗?陈海铭内心困惑,观察陈施文更仔细了些。陈施文可是天星王朝陈家在镇妖关支脉的少主,连自己平时都必须毕恭毕敬,可是面对陈任,他却表现的这么害怕。
事实上,真正了解陈家内幕的人就会知道,此前陈家这一代的少主候选并不是陈施文,而是陈任这位内院天骄。修道不足半甲子,就已经到达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炼神境,而且还是炼神四层上境。
其实陈施文自己十分明白他这个少主的身份是如何得来的。一个偶然间,他于窈栏那等风流场所遇到了花及第,从此两人就打成一片,成为无话不说的酒色朋友,一同流连于满园春色之中。
花及第的身份不寻常,哪怕是位于天星王朝的陈家本族都想借机攀附,所以当陈家知晓陈施文和花及第有了这层关系,他顺势摇身一变直接就成了陈家分支的少主。
陈施文说完之后,足足过了三秒,站在擂台上的陈任才忽然转身,歪头盯着陈施文,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似讽刺般的笑意,“你可不是最拖后腿的,对方也有很多拖后腿的,再说你还是我陈家的少主,可不能胆怯啊。”
擂台另一边,孤辰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心里不断猜测。都知道陈施文是少主还敢用这种语气说话,如果我是那个少主,直接就一巴掌抽过去了,啧,还是说陈家有什么说不得的内幕?
这句话刚一传出,就令许多人面露异色,若不是坐在这里的很多人身份都够不到陈家那等庞然大物,恐怕此刻已经引起哗然,饶是如此,还是有许多人凑在一起,彼此交谈着什么。
陈施文无声叹了一息,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震荡灵力使得身体漂浮,缓缓飞向擂台。过了一秒,陈海铭这才反应过来现状,紧随陈施文的步伐跟了上去,他的脸色十分复杂。
“妈的,别让我抓到你什么把柄,否则我一定上报家族把你逐出家门。”陈施文望着陈任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怨恨。
他此举登上擂台也属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陈任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不上去难免会落下外人口舌。不仅让别人看低陈家少主的身份,还会让那些心思细腻的人认为他这位陈家少主害怕一个普通家族子弟。
除此之外,最让陈施文纠结的还在于家族内,有了如今陈任的导火索,如果他不登擂台,家族里原本支持他的人可能不会再支持,那些不支持他的人更是有很大可能落井下石。真到那时候,陈任毋庸置疑会成为最容易夺得陈家少主的人选,那样的话,他可就难了。
所以,哪怕前方是龙潭虎穴,陈施文都必须闯上一闯,他没得选。
呵,这么小心,只是,你的胆子还是有些小啊,这样可是当不了家族少主的。陈任保持淡笑盯着陈施文,说道:“我也不是没帮手啊。”
“原来如此。”孤辰说完之后慢慢转身,目光扫向一个负手站在擂台边缘的白衣青年。
这位白衣青年俊秀到了极点,面庞中甚至透露出一股独属于女子的阴柔,只是,此人的目光却是肆无忌惮的从古幽、离鸾和韩泠身上来回扫视,宛如一头饥不择食的狼。
“收起你的眼睛,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体验一下什么是最深沉的黑暗,相信我,你的余生绝对会被黑暗包裹。”孤辰冷冷的看着白衣青年,他很不喜欢此人的眼神,因而说话的声音都充斥着一股森寒。
看到白衣青年的瞬间孤辰便已知晓他的身份,他是以阴柔狠厉着称的孔超凡,来自孔家,没错,这个孔家正是本族位于帝都的孔家,一个和花家平分秋色的巨头势力。
“少年何至那般顽厉狠辣?要知道树大招风,位于上方的树枝更是总有一日会断裂。”听到孤辰的一番话,孔超凡果真收起放肆至极的目光,眼神中多了一抹凝重,认真看着孤辰说道。
面对孤辰,哪怕是孔超凡都不敢有丝毫轻视,这个少年,可是能和千帆尽对轰而且仅占些微下风的存在,天知道他那小小的身躯里究竟蕴含着何等磅礴的力量。
“树大自然招风,迟早都会有断的一天,这就好像一个人孤身站在狂风中,总要经受一段饱经摧残的时间。可是只要心不动,根基还在,就可以从头来过,迟早有一天能长成一棵粗壮的大树,那时候任凭狂风如何吹卷都不会使之产生丝毫动摇。”
孤辰瞥了一眼孔超凡,淡淡回道,他能从后者的言语中听出些许威胁的意味。
“言之有理,可要长成那样的一棵参天大树,必然需要很长时间,你有那么多时间吗?”又有一道人影从内院中走出。此人怀抱长剑,剑眉星目,可是目光中充满慵懒,仿佛刚从梦中醒来一般。只是没人能真的忽视他,此人随意瞥出的目光中尽含锋芒,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噗嗤。”孤辰忽然笑了出来。
众人不明所以的看着孤辰,只见他笑了不足半息就继续说道:“鸾鸾、幽儿、吉吉,你们记不记得我最常跟你们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一般都是短命鬼才会认为自己时间不够。”古幽只是把孤辰的问题稍加思索,随后凤眸一亮,回道。
“对啊,”雷吉憋着笑看着来人,“我们这么年轻,当然还有很多时间,一般说时间不够的人往往最容易把自己累死。”
“哦,原来如此,我说我怎么成天那么累呢。”抱剑青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雷吉,点了点头,“鄙人郑天琮,来自,器山。”
“原来是器山首席大弟子,久仰。”孤辰朝郑天琮微微点头。
“哦?你知道我?”郑天琮把眼睛睁得更大一分,他对孤辰的回答很是好奇,一般对那些十分逆天的天骄而言,很少有人能进入他们的眼中,更别说能被他们记住。
“还有人吗?”可是孤辰没理会郑天琮,他直接把目光移到观战台上。
根据乾坤阁给的介绍,孤辰得知郑天琮的名声并不是很好,所以他不想多花一点时间在此人身上。现如今天色渐晚,他还想等打完后带着所有人去吃饭庆祝一番。
“孤辰,那个……不然我还是下场吧,这里面就属我境界最低,让我留在这里只会增加变数。”王熠接着孤辰的话说道。这句话是他犹豫了好久才下定决心说出来的,早在陈任上台的第一刻,这个念头就已经出现在王熠的心里。
擂台确实是个很好的磨砺地,但此处聚集的诸多强者大都是他以前从来不敢奢求见到的,所以他的心理产生了不安。他害怕因为自己的一时失误导致拖了孤辰的后腿,更拖了大家的后腿。他们每个人都那么好,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他们。
孤辰长叹一息,把背影留给王熠,“很多时候重要的不是赢得眼前的争斗,而是要在这场争斗中学到某些东西提升自己。真以为我带你们上来是为了赚战点?那只是次要因素,我最根本的打算只是想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强者而已。
“眼界能限定一个人的成就,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就如同坐井观天,青蛙身处在固定的框架里,无论怎么跳都还是只能看到头顶的一方天空。当一个人的眼界被限定,心灵也会慢慢受到局限,所以要趁着年轻多看看难得一见的风景。”
说完,孤辰心中感慨万千,他能从王熠身上看到昔日的自己的影子,所以他才会带他加入,而王熠身上的这种受限,孤辰在很多人身上见到过。正如他所说的,要从每次困难中找到些东西提升自己,可是很多人面临困难已经先生畏惧,更何况会主动寻求进步?
“谢谢你,我会再坚持坚持的。”无声半晌之后,王熠长呼出一口气,他感觉这一刻的自己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见到王熠这般反应,孤辰总算弯起嘴角,脸上多了一点惊喜和由衷的高兴,他看向观战台,再度高声问道:“要上台的过时不候,打的晚可就耽误我们吃饭了。”
……
……
“这小子还真敢说,也不怕让整个镇妖关的人揍他,不过,他那番话倒是对我胃口,不错不错。霸天啊,臭小子干嘛呢。”
“老爷子,准备炖东西呢。”
“吃吃吃,天天就只知道吃,走,给老子去打场架,打不赢饿你三天。”
“不打,爹说了打架不好。”
“屁话,有理有据的打架就是好的,再说我也不是让你干什么缺德事儿,就是让你去书院擂台上打打,检验一下你的实力。”
“啊?书院传闻中的那个擂台?不去不去,那儿的人都很厉害,我打不过。你之前不是说过我进内院了就不管我吗?”
“你爷就是你爷,一辈子都赖不掉,还真以为我不管你了,你去不去?”
“爷,我怕痛。”
“臭小子给我滚过去。”
“爷,真别……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