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尘缄默不语,对于银魅的身份,他心里隐约有几分猜想,就是怕自己的猜想是对的,所以不愿意带银魅过来,过早确认银魅的身份。
凤恣也没功夫深究,在剑池凤恣就注意到,银魅的铃铛魔音能够克制夺魂哨的魔音。
大概是以毒攻毒。
你凄厉无比,我比你凄厉得更『荡』气回肠,看谁的音声强过谁!看谁的音声压制得住谁!
她盘腿而坐,五指在琴弦上一压,银魅的铃铛声特点就是:让人闻之,无不肝肠寸断,那是一种由心而生的悲伤,悲痛欲绝难以承受。
虽然她被苏疾世诬陷成为驱魔少年,虽然她朋友散尽,虽然她在忘川河里忍受了十五年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但是说实话,她心里生不出那种悲伤。
不悲伤,那是因为自小有太多的人给了她太多的爱,两个舅舅就当她为亲生般呵护,众叛亲离那也只是因为大家不了解实情、以为她坏事做尽,她平日里弹奏的乐曲,向来都是以让人心情舒畅、让人高兴为宗旨,如今,骤然叫她弹出那种肝肠寸断悲痛欲绝的音律,难!
凤恣指尖拨了几下琴弦,找不准感觉。
她大呼:“谁能说两件悲痛欲绝的伤心事给我听?”
尔雅落在她身侧,摇着折扇道:“小萌妹妹,这事我爱莫能助,我天生不知道悲痛欲绝为何物。死后我就把生前那些破烂事忘得一干二净,小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舒坦。”
凤恣瞪了他一眼:“那你就闭嘴吧。”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说了几件,没有一件足以让她伤心。
站在旁边的桓温观察期『迷』幻棋盘的形势,刻不容缓,忽然叫了她一句:“谢小萌!”
凤恣抬眸望去:“什么?”
“凤泫疯了。”
凤恣眸『色』骤变:“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桓温目光紧锁着凤恣的脸『色』,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凤恣死后,凤泫就得了失心疯!他经常逮住人就问:‘你见没见过阿恣’、‘你见过阿恣没有’、‘阿恣,阿恣你在哪?’‘阿恣,阿恣你回来啊,你不要丢下我,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桓温模仿凤泫,还原凤泫那撕心裂肺的声音……
其实,根本不需要桓温声情并茂的模仿,只听那几个字,凤恣的心口就剧烈抽疼起来,难以承受的深呼吸,压着心头的震动,指尖琴弦铮铮作响。
“啪嗒!”
眼泪,重重砸在琴弦上。
“啪嗒!”
眼泪,又重重砸在琴弦上。
凤恣闭上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阿泫,怎么是你的错?你是最无辜的,我回来了,我已经回来了,你别难过……
小时候,我不是答应过你的吗?无论什么时候,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那时候,我们在从北方逃难到南方的路上,洪水泛滥,我们差点被洪水冲走,好不容易爬上一颗大槐树,却看见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丫头从一辆撞到大槐树的马车上钻出来,就是小白妹妹,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