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正好趁着大伙都在,我就简单说说。”宋毅骋将台湾的人事安排给几个人又说一遍,总之现在千户所里,葛熊还要挂着个千户职,王二、代因和麦雷还要拿着百户的印信,但是其它百户的位置都有人,只能提拔一个,给新进的藤百腾出来一个百户的位子。
这几人只在千户所挂职,却是不管事儿的,他们主要带的还是家丁队。
“千户,我等预备下了接风宴,您看?”尤敬忠坐在椅子上向着上首的宋毅骋靠了靠。
“这一路太累了,我啊,现在就想回去睡大觉,接风宴就不要了。”顿了顿宋毅骋觉得不妥,不能辜负下属的一番热情,接着道:“我这次回来,带回来好些个你们见所未见的吃食,我看这样,搞个聚餐,让刘胖子安排,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摆上两天流水席,酒不限量,让百户所的弟兄们分班来吃席,好好的放松两天,都尝尝咱台湾的特产。”
“我替咱千户所的弟兄谢过千户的恩赏。”说着尤敬忠站起身来抱拳行礼,其他人见状,也赶忙起身行礼,口称谢千户恩赏。
“都是自家弟兄,不必客气。”宋毅骋也起身按住尤敬忠行礼的手,笑呵呵的道,“就这样吧,正好陈贞慧不是找我有事儿吗?我回去看看,你们自便吧。”
“恭送千户…”
宋毅骋安步当车,署衙离着他的宅子不远,两侧的百姓都是邻居,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走到哪都有打招呼的。
“公子,公子,进来吃碗豆腐脑吧!”
宋毅骋一扭头,这人正是宋毅骋刚来时卖豆腐脑的老军户,“刘老汉你什么时候搬到这儿了?一阵子不见,你这买卖做大了啊!”
刘老汉赶紧出来给宋毅骋行礼,“才来不久,这不两个小子都在您麾下当了兵,有了饷,合计着这块人多,就盘下来开个小吃店。”
宋毅骋知道刘老汉家的两儿子是当的千户兵,想进家丁队,奈何素质确实差些,不合格,没进来,看着刘老汉笑的灿烂,他打趣道:“我说刘老汉,你那黑油换了没,要是没换,我可是不吃的。”
“瞧您说的,早就换了,清亮的很呢。”
“那行吧,不过今天就不吃了,明个早上,给我家里送些来,我就得意你那个豆腐脑。”
“行嘞,那公子要咸的还是甜的?”
“一样一半吧,几位姨夫人爱吃甜的。”
……
这哪哪都是熟人也不好,到了谁家门口都得白话几句。
“宋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刚进门就看到陈贞慧焦急的模样,“陈兄,到底什么事儿啊,你这么着急。”,刚刚是公事陈贞慧知道自己不便参与,陪着宋毅骋到了署衙之后,宋毅骋就让他来自己家等着了。
“当然是着急啦,是这样…”
陈贞慧此来是给宋毅骋送婚书的,钱谦益保媒的事儿都是陈贞慧在中间跑,现在是什么事情都定好了,就差去接亲了,这也是当初宋毅骋要求的,宋毅骋就一句话,你们订好了通知我参加就行。
倒不是宋毅骋矫情有什么不满,政治联姻嘛,宋毅骋也是欲拒还迎,摆脱不了联姻这种时代的要求,就躺好享受吧,你得服这个,唯一让宋毅骋担忧的就是美丑,虽然得了钱谦益的保证,可没见过,心理没底。
这时候可不兴女方来住宾馆,从宾馆娶回家的,再远也得去人家家里用八抬大轿抬回去。当然考虑到宋毅骋实在是太远了,好些事情也就从简了,比如这去迎亲是带着聘礼一起去,回来的时候对方也会派人带着嫁妆一起回来,就是一趟能解决的就不跑几趟了,确实是太远了,就是走直线从南汇到江西安福县也要一千五百里,何况除了飞机谁能走直线,单靠两条腿,得走上一个月。
只这一件事儿陈贞慧倒是还不着急,为了应对变化,他们是挑了好几个适合嫁娶日子的,意思就是宋毅骋什么时候到了,看哪个日子离得近,就用哪个,没有定死非得哪一日不可,古人也是很灵活的,什么时候会死板较真呢,就是利益受损的时候,他们就耿直了。
陈贞慧到南汇的时候宋毅骋已经去了台湾,别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就找个地方住下,每日遛鸟逛街倒是自在,可这就在昨日他的家人突然找到他,说是家里的世交苏州文震孟过世了,这他必须得去,文震孟跟他爹是东林党内的至交好友,而且去年他爹死后,挨周延儒整的时候,还在内阁的文震孟可是出了大力的,他不去吊唁是说不过去的。
虽然宋毅骋天天喊钱谦益阁老长阁老短的,但钱谦益只是东林党的魁首,是从来没入阁的,论官职还是人家文震孟更大,不过你把领导的职位往上称呼,又有哪个领导不爱听呢。见了科员喊科长,见了科长喊局长,这都是人情。
听到这个消息陈贞慧就麻了爪,这该怎么办,他怕宋毅骋有讲究,你这半路上再参加个白事儿,他不知道宋毅骋会不会忌讳。
一般家里要是有白事,红事儿都是错后一年的,如果是亲戚,不得不参加的话,那就不能戴孝了,当然这是比较远房的了,如果近亲那是必须戴孝的,那红事儿也是必须要往后错一年的,到了宋毅骋那个时代维度虽然有所改变,但家里老人还是很讲究的,甚至属相是否犯冲都要讲的。
像陈贞慧这种世交,尤其是他们这种没了长辈的,更是在意这种交情,虽然不需要他戴孝,但不去的话这门交情可能就没了。
“嗨,我当是啥呢,心放到肚子里,正好顺路,你去便是,我没有这个忌讳的。”宋毅骋当是啥事儿呢,这对于他或者他那个时代的年轻人来说都不是事儿,哪里还有几个讲究这个的。
“多谢宋公子体谅。”
“你我还客气啥,这样,你先行一步,我这里按着婚书准备个聘礼,过几日再出发,到了苏州我们再碰头,然后一同前往江西。”
这次可不是纳妾,是真正的娶妻,虽然是平嫡,但是三媒六证,三书六礼是一样也不能少,该准备什么倒是也用不到宋毅骋操心,宋毅骋要娶妻的这消息一公布,整个千户所甚至整个南汇城都沸腾了,可见他在此处经营的不错,起码民心都在他这里。
最起码来说跟着他混的人都能吃饱穿暖,能吃饱穿暖有地方住自古都是底层百姓朴实的愿望,谁能带领他们吃饱饭他们就会拥护谁,这也正是此时大月国陕、豫两地起义不断的原因,长期挣扎在饥饿线上的人,一旦有一个带头人给他们饱饭吃,他们就能迸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这股力量只要运用的好,摧枯拉朽改朝换代就不叫个事儿。
“公子,不等台湾的人了吗?”虎子一直坚持叫着宋毅骋公子,虽然宋毅骋是上无高堂,叫声老爷也不为过,不过宋毅骋一直坚持让人叫他公子,除了几个不听话的姨娘外,大部分台岛老人都是叫公子的。
他觉得公子这一听就是风度翩翩,年轻帅气,老爷这个称呼一听就给他一种胡子拉碴的中老年人,或许是受到他那个时代电视剧的影响比较重吧。
几个姨娘认为公子都是未成婚的人才有的称呼,既然她们已经算是成了亲,那就必须叫老爷了,要不怎么表明身份啊。
“不用了,台湾也很忙的,等迎亲回来之后拜堂的大日子在请亲朋故旧,那时候让沈宝他们来就行了。”
…
送走了陈贞慧,宋毅骋这边就开始忙活准备迎娶新娘的礼金礼品,沈宝这个优秀的秘书现在成了台湾长官,总管着宋毅骋基本盘中的基本盘。
“得再找个秘书啊!”宋毅骋琢磨着他手下的人哪个合适,思来想去都找不到能跟沈宝一样的,要学历有学历要经验有经验,最接近的就是葛熊了,在社会经验上是不少的,毕竟岁数在哪,经历的也多,可就是学历略低些,在为人处事上不像个能当文职的,还是带家丁队更符合他的气质。
“千户,何为秘书啊?”一旁的尤敬忠疑惑的问道。
“奥,就是参谋,或者军师,大概就是幕僚的意思吧。”宋毅骋胡乱的解释着,他哪里知道这大月国怎么称呼秘书啊,大概就是幕僚师爷的意思吧。
“奥,千户,我倒是有个人选,不过…”听到此言的尤敬忠打算给宋毅骋推荐个人选,这个人倒是个合适的幕僚人选,只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毕竟人家是正儿八经的举人老爷,虽然考了几次还没有考中进士,但也不是小小秀才可比的。一般给人家当师爷的都是些落第的秀才,举人老爷可放不下这面子,而且考中了举人都已经算是备选的官员了,万一哪天祖坟冒了青烟是能直接补缺的,除非上了年纪已经放弃会试的,一般还年轻着的大都会把主要精力放到功课上,以备下次会试。
“不过怎样,但说无妨。”
尤敬忠介绍的这个人是他们千户所的镇抚顾其申的弟弟,是叫顾其言的,顾其言的表字公纶,今年24岁,他们是南汇顾家,地方的大族,但跟他们同宗的另一支苏州昆山千灯镇的顾家才是主宗,不过两家走的极近,而且昆山顾家有个叫顾绛的跟顾其言同岁,又是同窗,都是小小年纪就考中了举人,不过都在上一科会试中落第,顾绛寻思着可能是阅历不够,而不是学识不行,他跟顾其言商议后决定明年的会试就不参加了,好好游历增加见识等下下科再考。而且两人都加入了所谓的复社,跟陈贞慧一样。
“这顾其言和顾绛都是上上之选,目前都在南京游学,若是千户有意,可召顾镇抚写一封家信给他们,能跟在千户左右,不比自己闯荡更有见识?我想着顾镇抚定然也是愿意的。”
还真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还一下两个,而且还是比沈宝学历更高的高材生,这都是可以算做研究生了。
宋毅骋深知就算一个小小的南汇也是暗藏着不少能人的,只要你能好好的发掘,其实能在一个地方,甚至是一县几万人中就能拉起来一批骨干精英,别小看这一县之地,只要有读书人,筛选出来些,再经过历练都能成为一方势力的骨干,谁还不是从0开始的,都是要不断积累的经验的。
比如刘邦的一众开国功臣们,好多都是同乡们,诸如萧何、曹参、周勃、樊哙、王陵、夏侯婴、雍齿、任敖等等,无一不是同县之人,甚至刘邦的六十多位开国功臣不是同县就是同郡,这些人在秦朝什么都不是,就连萧何也不过是个吏,所以说不是没有人才,而是没有机会成为人才,只要给他们机会锻炼,攒经验,都能成为满级大佬。
顾其申自然无有二话,毕竟宋毅骋是正儿八经的上官千户,而且宋毅骋也说了他弟弟随时可以离开去参加会试,那顾其申更没有后顾之忧了,能跟着宋毅骋,他认为他弟弟顾其言也算是多了一条路。
经过几天的准备,宋毅骋在陈贞慧离开三天后也启程出发,当然他要改变去江西的路线了,要经过苏州前往南京接上顾其言,当然如果他们的宗亲兄弟顾绛愿意,宋毅骋也不嫌弃自己的参谋多。
当然这时候宋毅骋还不知道顾绛是谁,只知道他们都是复社成员,而且学问也是一等一的好,在他们这一批学子中,顾绛在经学、史学、音韵、小学、金石考古、方志舆地以及诗文等等学科上,都有非常深的造诣,是有成为一代杰出学术大师的潜力的。
所以这样优秀的人,宋毅骋很想要,但恐怕金榜题名,东华门唱名才是人家的追求,宋毅骋也知道,人家大体上是不会给他打工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