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再碰到硐室就休息一下。”宋毅骋看了下手表,此时已经走了有四十多分钟了,在这种压抑危险的环境中,人的精神异常紧绷,非常容易疲累,而且山洞中视野受到限制,心理压力也会变大,所以不能长时间行进,必须要适当的休息。
走在前面的老周终于看到了一个较为宽敞的硐室,“千户有令,进硐室,休整一下。”
然而,就在他们松了一口气时,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阵阵巨响。众人心知不妙,赶忙寻找掩体躲避,只是地道中哪有什么掩体。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硐室中的墙壁竟然开始崩塌,碎石、泥土纷纷落下,瞬间淹没了他们的视线。
“快跑!”宋毅骋大喊一声,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们被困在了崩塌的硐室之中。
地道之中瞬间变得一片混乱,烟尘遮蔽了视线,根本看不清楚四周的情况,即便是宋毅骋的亲卫家丁也依然做不到镇定自若,他们分散四周试图寻找出路。
“千户,地道塌了,我们被困在硐室了!”
“留一个火把,其它的熄了!”宋毅骋大喊道,他的大脑飞速的思考,不,准确的说是回忆,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他回忆着很早之前的电视电影和新闻报道,以期从之前看过的矿难内容中找到自救的办法,要坚持首先就是氧气,其次再说吃喝,所以赶紧熄灭火把才是正经,保留一个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观察有没有气流的流动,火焰无疑就是观察气流的好办法。
“老爷,听刚才的动静,爆炸并不太大,我觉得坍塌的地道应该不会太长,所以…”
“所以也不会太密闭!”宋毅骋看着那唯一的一根火把,“你看,火焰在飘动,说明还有气流通过。”
“不错,老爷,只要有您之前说的空气,就不会闷死人,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挖开通道。”
“嗯,即便我们什么也不做,外面的人也会进来救,不过,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宋毅骋等硐室内的灰尘慢慢落下之后吩咐道:“所有人,上工兵铲,分两拨,前后一起挖。”
……
“火药,我们也有,这下子,看你死不死。”白亨祥吐出嘴里带着泥土的唾沫,恨声说道。
这里是地道的终点白龙村,这里之所以叫白龙村,道理跟白浪村是一样的,是因为这里也有一条人工灌溉堰叫白龙堰。而开发这里的人也姓白,白浪白龙原是哥俩,所以才能修成一条长达七八里的地下通道连接两个村子,哥俩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两村的协防。
白亨祥等了半夜不见林思凝的消息,知道要坏事,急忙从地道逃了,不过他也猜到,地道入口一定会暴露,如果是小股的十来人,那他有信心地道不被发现,可这是几百人的军队,军队面前,一切都是虚妄,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白亨祥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不过他仗着对地道的熟悉,在中段设置了这火药阵,他的目的就在此处,炸塌地道,即便宋毅骋不死,他们也不会再有时间来追自己,自己可以从容的撤进山里,跟拓养坤汇合,到时候再表表功劳,就算进入拓养坤的核心班子也不是不可能,至于林思凝,天下女人多的是,从不缺美人儿,到时候再找就是了,这一点白亨祥并不担心,反正他带着林思凝的父亲,先给林本成灌输灌输林思凝被宋毅骋抢了去的思想,到时候在拓养坤面前,有林本城作证,自己想必也是无碍的。
前面的大门和陷坑就是为了麻痹宋毅骋,白亨祥知道,这种伎俩根本不可能阻挡大军前进的步伐,后面的炸药才是他的杀招。
“老爷,老爷…”
“将军…将军…”
正在指挥着亲兵挖掘的宋毅骋,突然听到一群女人的喊声,他连忙回头仔细听去,“是六六和樱桃!”
“老爷,没错,应该还有林思凝和袁宝儿的声音,应该是要挖通了。”老周这时候也凑了上来。
……
王六六带着一众几十个娘子军在白浪村里等消息,突然一阵地动山摇,她知道这是黑火药爆炸引起的。
“老爷这是在炸什么?用这么多炸药包?”樱桃靠在王六六的肩膀上眺望着远处,虽然四周都是建筑,她不可能看到什么。
“刚刚也有爆炸声传来,只是这次怎么这么大的动静?我也不清楚。”王六六不知为何有些焦躁,站起身来四下走动着。
“六姨夫人,快看!”
袁宝儿自打当了这个女兵总旗,担负起宋毅骋内眷的保护之责,当然也要弄清楚内宅的构成,该怎么称呼,可不能乱了套,当然,袁宝儿也是个聪慧的,从樱桃嘴里知道了宋毅骋的秉性,能叫姨娘夫人就不会喊姨娘,这称呼谁听了也高兴不是。
王六六顺着袁宝儿手指的方向朝着天边看去,一股烟尘升腾而起,“搬梯子来,上房去看个清楚!”
“姐姐,看不到人啊!兴许是离得太远了。”樱桃作为王六六的丫鬟,那喊声姐姐自是在理,当然要是规矩大或者关系不好,那可就不成了。
“嗯,宝儿,派人去打听一下,怎么回事?”王六六朝着袁宝儿吩咐道。
“是,六姨夫人。”
还不等袁宝儿的人出门,就见麦雷纵马而至,来到门前一勒马缰,纵身下马,紧走几步来到王六六跟前,抱拳行礼,“六姨夫人,千户呢?我有事禀告。”
“老爷带人下地道了,什么事?跟我说吧。”
“村外四五里处突然发生爆炸,地面坍塌,看情形,像是地道。”
“什么!地道塌了?”
“是的,六姨夫人。”
“有多长?”
“当有二三十丈。”
“不好!”王六六惊呼一声。
“怎么了姐姐?”樱桃赶忙扶着脸色苍白的王六六。
“如果是老爷,定然不会用如此多的炸药,再说,他们也没带这么多,所以…”
“所以这是贼人炸的!”
“不错!”
“那怎么办?姐姐,我们赶紧去救老爷啊!”
王六六深吸一口气,她告诉自己,不能乱,自己不能慌,稍作思考这才吩咐道:“麦百户,你速速带人去挖,我怕老爷遇到危险。”
“是,我这就去!”麦雷说着转身急行,他也很着急,他们全族的命运可都寄在宋毅骋一人身上,另外不管怎么说,有麦豆豆这层关系,他也算是个大舅哥不是。
“等等!”
“六姨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我带人从入口进去找老爷汇合,你从另外一头挖,我们两头碰。”
……
“老爷!”
宋毅骋还没反应过来,一具娇躯就撞了个满怀,王六六双手捧着宋毅骋的脸摩挲着,轻声的唤一声老爷,泪水就夺眶而出。
“好了,好了,让你担心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看你着一脸的灰,都成大花猫了。”宋毅骋轻轻拍着王六六的后背安慰着她。
“呜呜呜…一路寻过来都没碰到你,姐姐以为老爷…呜呜…”
宋毅骋伸出来一只胳膊,轻轻的把樱桃也搂了进来,“放心吧,小小阵仗,岂能奈何的了我,老爷我玩炸药的时候,白亨祥那龟孙儿还玩泥巴呢!在我面前耍大刀,他是活腻歪了。”
“老爷!”
“好了好了,不说了,看你们弄一身一头的土,回头可得好好洗洗。”宋毅骋故意说着不相干的话,就是怕她们过多的担心。
刚刚虽然的确是极其危险,要不是这个硐室够大,他们这三十几人非得被活埋了不可,另外就是白亨祥对黑火药不够了解,配方不够纯正,威力不够大,要不然这避难硐室也得塌了,不过现在这不是没事儿嘛,该吹就要吹,这样也能淡化个人的后怕情绪,尤其对于家丁亲卫来说,可不能留下心里阴影,这玩意儿会极度影响战斗力。
来时的路挖通了,众人见到六姨夫人亲自来救,自然知道他们暂时是安全了,起码没有了被困的那种压力,刚才虽说有气流有空气,但在这封闭的空间里,还是会让人产生焦虑,刚才在老周的指挥下,家丁亲卫是拼了命的挖,现在好了,突然一放松,连老周都觉得疲惫不堪,“老爷,要不我们先撤出去休整一下?”
“也好,这里既然被炸塌了,我们去上面找找,应该很好发现地道的路径,到时候直接在上面挖开地道。”宋毅骋也不是犟种,自然从善如流,这次是幸运,也是怕后面还有,在给他来这么一下,他可受不了。
“呼!”重新返回地面的宋毅骋摘下防毒面具,深吸一口气,“还是外面的空气新鲜啊。”
“老爷,去洗洗吧,看你这一脸的泥!”王六六嬉笑着看着摘下防毒面具宋毅骋,重见天日的喜悦不仅仅是王六六,后面跟上来的家丁亲卫也是一瞬间的放松,一溜的靠在墙根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还好宋毅骋这些家丁亲卫都是标配的防毒面具,其实也算不上防毒,主要就是个过滤空气,里面填充了碳来吸附一些杂质,还有过滤棉过滤颗粒物,跟真正意义上的防毒面具差距还是极大的,不过在这满是灰尘的环境中,过滤效果还是不错的,最起码鼻子和嘴巴附近都是白白净净的。
“老周,这眼看都过了午时了,让弟兄们都好好收拾收拾,休整休整。”
“老爷,那地道的事儿,要不要让闵百户他们继续?”
“我看不用了,这一路上我也想明白了,我们何必跟着他们钻老鼠洞呢?就算地道再怎么长,能有多长,左右出不了十来里,而且,我们已经搞清楚了地道的走向,等明日我们直接顺着地道的方向追过去,他们两条腿的还能跑过咱们四条腿的?”
“也好,那我派人去通知他们回来。”
“嗯,去吧,昨夜恐怕也都没休息好,一直折腾到现在,正好趁着下午的空,到水堰里面打些水,让弟兄们都烧些热水好好泡泡,放松放松,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去找白亨祥那厮的麻烦。”
“好的老爷,以他们的脚力,也跑不出去50里,那我就吩咐下去了。”
“去吧。”
如果是在铺装道路,比如说平直的柏油路,塑胶跑道,这种路面,一小时当然可以走上个十里八里的,但是此时哪有什么像样的道儿,而且这是山区,忽高忽低,路面也不好,同样是一里地,那消耗的能量是倍数的增加,你可以用十二三秒跑个百米,但是如果把这百米的路加上个角度,就算是个二三十度的坡,二十秒都不见得跑上去。
而且,这还是没有负重的情况,但现在就算什么也不带,那也快不了,何况在这个时代,出门不带干粮就是找死,因为你不能确保在你体力耗尽之前能找到补给点。
……
“亨祥啊,我实在是走不动了,要不咱们歇息一会吧,你看,那宋毅骋的兵马都往白浪村去了,想必八成那宋毅骋被你给活埋了,估计都去挖土了,一时半会儿的肯定也不会出来追,他们估摸着也顾不上我们了。”耆老白亨福毕竟是岁数更大些,体力上还是差了不老少,从白龙村出来,他们一路往西南的山里钻,这是通往板桥山的唯一的一条路,贺一龙临走时告诉他们,如果有事可以到板桥山来,他会把大营设在这里,但白亨祥他们不知道的是,贺一龙其实在骗他们,这里并不是什么大营,而是预设的战场,瓮中捉鳖的围猎场,贺一龙跟刘文秀既定的策略,而且他们联络了左近的不少头目,上万的兵力,目的其实跟吕涛大体相似,宋毅骋的武器装备对他太有吸引力了,当然了,他们也充分考虑了宋毅骋这支官军的战斗力,以万级对千级,无论他们如何推演,都是胜券在握。
“老哥哥,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