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亡情况如何?”
战斗打完了,战场还顾不上清理,天已经黑了下来,没办法只能等明天了,外围六方阵各位置都有总旗带班值守,小旗轮流值班,六个百户此时齐聚宋毅骋的营帐之内。
闵之辙作为此战指挥官,听不到宋毅骋发问,赶忙抱拳行礼,“回千户,此战我军死亡二十七人,重伤三十五人,另外还能战斗的轻伤及轻微伤还有近百人。”
“嗯,战死弟兄们的遗体都收殓了吗?”
“回千户,战场虽然没有打扫,但弟兄们都收殓带回来了。”
“嗯,伤亡不小啊!”宋毅骋感叹着,这一下连死带伤退出战斗行列的就有六十多人,差不多已经占了12分之一还要多,6个百户12个总旗,这已经损失了一个总旗了,在武器占优,甲胄占优的情况下,出现如此情况,很是不该啊,毕竟想当年,八里桥之战,以三万骑兵加两万步兵,对阵对五千英法联军,最后造成法军死亡3人,受伤17人,英军死亡2人,受伤29人的辉煌战绩。
而且这都是国家正规军的战斗,算是1比10的兵力,最后才死了5个,而且一多半还都是精锐骑兵,是僧格林沁和太平军作战打出来的精锐部队,那战斗力肯定比宋毅骋眼前的流寇要强得多。
反观自己,同样是以一敌十,结果却阵亡了二十七个人,实在是堪忧啊!
闵之辙慌忙起身,单膝跪地,“千户,是卑职指挥失当,造成弟兄们多有伤亡,请千户惩处。”
宋毅骋只是感叹一下,这都是他的宝贝疙瘩,有了伤亡当然要感怀一下了,闵之辙突然的请罪,把他搞懵了,“之辙,我并无怪罪之意,你已经指挥的很好了,我只是在发愁,这流寇还有万多人包围着我们,若是比照这个伤亡的话,我们恐怕若要全胜,代价也是极大的。”
“千户勿要忧心,此战我们歼灭了敌人先头部队的大部,毙敌至少有两千五百人,已是大获全胜了,况且作战并没有完全依靠火枪优势,而是进行了很长时间的近身肉搏白刃战,有所伤亡也是在所难免的。” 张天立没有参战,所以在后面看的清楚,流寇陆续增援,最后至少进来不下三四千人,以两百来人对抗十数倍之敌,在他心里已经是天方夜谭了,何况还胜利了,而且自身伤亡还不到十之一二,完全可以说是大胜。
“是啊,千户,卑职也认为,局势仍然可控,既可依仗火枪之利,扩大战果,减少伤亡,又可以近身接敌,锻炼士卒,不过不管如何选择,我军当是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千户不必过分忧虑。”黄斌盛
“你们倒是挺有信心!”宋毅骋听到他们这么说,微微笑道:“有信心是好事,既如此,之辙,今夜你部就从阵线上下来吧,好好休整,让你的弟兄们都休息休息。”
“卑职代手下的弟兄谢过千户,他们的确也是累了,砍人砍的胳膊都酸了。”
“对了,还有,一会把阵亡的将士火化了吧,毕竟是两军阵前,万一有事别再遗失了。”
“是,千户。”
“嗯,都去吧,告诉弟兄们,等消灭了这伙流寇,我给他们好好的庆功。”
宋毅骋看着几个千户远去的身影,转身看向山上,那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不过间或有一丛丛的火光闪出来光线,“不知道林天力怎么样了!”
“老爷放心吧,林天力本就是猎户出身,一入这山林,自然是如鱼得水。”王六六拿着一件披风给宋毅骋披在肩上,这山中的夜风还是很凉的。
“只是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山中的情况复杂,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宋毅骋叹息道,林天力这一进山,就算是与世隔绝了,消息根本无法传送。
“老爷不必忧虑,林天力定然会带来好消息的,我们只要守好营寨,安心等候便是。”王六六安慰道。
“也只好如此了。”宋毅骋点头,转身看向山林,“林天力,希望你这侦察连长能给我带来点惊喜吧。”
夜已深,山中的鸟叫已渐渐停止,虫鸣逐渐兴起,宋毅骋与王六六二人并肩站着,望着那漆黑的夜空,静静无言,宋毅骋伸出手来,拦住王六六的腰肢,王六六顺势将头靠在宋毅骋的肩膀上。
“回去吧,这里风大。”宋毅骋道。
“嗯啊,老爷。”王六六应道,跟着宋毅骋向回走。
樱桃从营帐弯腰出来,正好看到宋毅骋回来,“老爷,要休息了吗?被褥我已经铺好了。”
“嗯,你们先睡吧,我去四下转转。”
“老爷,那我跟你一起。”林思凝听到宋毅骋说话,也从旁边的帐篷找中钻了出来。
“不必了,你们早些休息,我顺便去看看伤员,你们去不方便。”
三女无法,必究男女有别,大晚上的去兵营的确也不方便。
这是一个宁静的夜晚,宋毅骋四处转转,所过之处都是一片打招呼声,也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就是作为一军之长官,查查岗,鼓舞鼓舞士气,见到哪个衣甲没穿好的,宋毅骋就上去亲自给整理一下。
“注意仪容!”
“是,千户。”
宋毅骋刚从伤兵营出来,这是专门隔离出来的一片营帐,专门安置重伤员的。
“千户,幸亏有二姨娘编写战场急救概要,还有教授了这么多的救护兵,这伤口都缝上了,消炎药也敷上了,要不然他们恐怕挺不过去。”
闵之辙也在伤兵营中,正巧碰上,他所说的二姨娘正是林茉晶,宋毅骋很早就让林茉晶做这方面的事情了,不过现在也都是些皮毛。
正说话间,突然听到远处一阵鼓声大作。
“怎么回事?快去看看。”闵之辙不等宋毅骋吩咐,立马指挥身边的人前去查看。
“走,我们也过去。”宋毅骋说完当先而走,闵之辙赶忙跟了上去。
走到半路,正碰上一名士兵来报:“报千户,流寇又来了约有三千人马,已经在寨前列起了阵式。”
“哦,什么情况?”
“禀千户,他们只是列阵擂鼓,并未进兵,黄百户说他们就是虚张声势,不敢来攻打,就是骚扰我们,不让我们安生。”
闵之辙今天一番大战,他的兵都下去休息了,今夜黄斌盛负责夜班把守营门,宋毅骋知道他手下这几个百户都是通宵兵法的,虽然不能说上马治军,下马治民,但文化水平也是不低的,不能说随便中个举人进士的,但也都是秀才之才。
宋毅骋想了一下,还是回去穿上了铠甲,拿出了长枪,骑上了尼蔻,这才前往营门,作为主官,他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肢体语言,任何行动都会影响到军心士气,尤其这大晚上的,远处一片漆黑,不知道有多少伏兵后手,不免会给士兵造成心理压力,所以他全副武装,披挂齐全,也就会给士兵传达一个清晰的信号,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这才能增长士兵们的信心。
凝视着寨门外的流寇,宋毅骋看向身侧的黄斌盛,“有什么发现没有?”
“千户,你看他们的阵势,虽然人多,但露着胆怯,今天当是被我们给杀怕了,不过,他们还是仗着人多壮胆,只擂鼓不进兵,无非就是扰我军心,让我军时刻防备他们,不得安心休息,如过是一夜两夜还行,若是再长,休息不好,的确会有奇效。”
“闵之辙、黄斌盛,张天立,代因、麦雷、藤百!”宋毅骋回头看向身边的六个百户都在,“你们要记住,我们是官军,我们的职责就是要剿灭他们,他们是老鼠,我们是猫,任何时候老鼠再多,猫也是不会怕的,流寇虽然人多势众,但我们有纪律,有士气,有正义。今日一战,我们已经让他们知道了我军的厉害,如今我们士气正盛,而他们则相反,谅他们也不敢夜战,区区几千人,不足挂齿。”
“千户说的是。”众人同声应答。
“千户,要不要卑职带人出去击溃他们,这在门口聒噪的,难受啊!” 张天立抱拳请缨。
“我看啊,就不必费劲了,你一出去,他们必然逃走,等你回来,他们又来,既然已经知道他们的伎俩,便不必在乎,好生歇着,等时机到了,这些流寇一击可定。”
“是,千户。”
不待张天立话音落下,从营外远远的传来声声大喊,“宋毅骋,你敢与我们一战吗?你们这些朝廷爪牙,官军走狗,百姓的敌人,今天就让你们知道我们的厉害!”流寇头领张二和黄龙和李养纯三人并肩骑在马上,他们指挥着手下人齐声大喊。
“我擦,这给脸不要啊,一点默契都没有!”宋毅骋想着,打工人打工魂,你喊你的,我睡我的,玩个默契不就好了,你们回去能交差,我也没损失,多好。非要这么搞,让我很难做啊!不拿出点对策来,怕是在手下面前会丢面子啊!
“千户,怎么办!”
宋毅骋点了点头,看向远处,沉声道:“他们想消耗我们的精力,我们也可以消耗他们。”
黄斌盛一愣,道:“千户的意思是?”
宋毅骋微微一笑,道:“他们不是想让我们不得安生吗?那我们也可以让他们不得安生。”
黄斌盛听了宋毅骋的话,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的神色,道:“千户高明。”
宋毅骋微微颔首,道:“你去安排一下,让兄弟们分成两队,从后面偷偷出去,一队去他们的大营外敲锣打鼓,喊打喊杀,让他们不能安睡,另一队在后埋伏掩护。”
黄斌盛听后心中一阵激动,终于轮到他表现了,今天的风头全让闵之辙给抢了去。他深吸一口气,道:“属下明白了,请千户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说说,都明白啥了?”
“千户,您之前不是说过麻雀战,疲敌战,就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反正就是不让他们睡觉,要是他们耍无赖硬要来追,那另一队的埋伏圈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不错,去吧。”
“是。”说罢,黄斌盛便转身离开,安排人手去了。宋毅骋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自点头,黄斌盛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将领,他不仅懂得如何指挥士兵作战,还善于运用各种战术来对付敌人。
这也是带他们出来的原因,实战考察干部,除了能力和特点,更重要的是心思。
其实宋毅骋知道,按照朝中来的小道消息,他宋毅骋只要在本次剿匪中有所建树,肯定会扶摇直上,但他也明白,不能做无根之木,所以这次剿匪活动也是锻炼队伍,考察干部的好机会。
“张天立!”
“到!”
“这里交给你了,注意防备,其他人回应休息。”
“是,保证完成任务!”
“哦,对了,配合点,人家那么卖力,你也安排人应应景,该惊慌就惊慌,该乱就乱,这么大一个舞台,让人家在外面唱独角戏多孤独。”
“额?”
“没明白?”
“明,明白了些。”
宋毅骋不在管这些,看似危险实则无碍,他要回去睡大觉了,思凝还在等着他,也不知道今夜能不能三个一起一下,嘿嘿嘿。
“老爷,太挤了!”
“挤挤更健康,没听过啊!”
“可,可,我都躺不下去了啊!”樱桃跪坐在宋毅骋脚底下,望着满身汗水的宋毅骋撅着嘴巴嘟囔着。
“客气啥,你就往下躺,地方就像沙堆,躺着躺着不就有了嘛!”
行军帐篷本就不大,如今林思凝王六六已经如一滩烂泥般躺在宋毅骋两侧装死,实在是没有樱桃能往下躺的地方了,而且她俩是一句话也不想说,没那个力气。
“唉,我还是回我自己帐篷吧!”樱桃说着拽过一件衣裳,也不管是谁的,反正是借着月光摸着黑就往身上一披,光着两条大白色腿就往外爬去,刚撩开帐篷,就听远处传来一阵喊杀声。
“我擦,没完没了了。”宋毅骋估摸着时间大概凌晨两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