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半天的追逐,黑珍珠号也终于追上了那几艘海船,此时距离已不过三四里,对方也早已发现了他们。
这是一行三艘船,宋毅骋拿起望远镜,“头一艘是红毛鬼荷兰的船,后两艘是倭寇,王三,拉铃,备战!”
这个时代,从船型甚至风帆形制上很容易区分欧洲船与亚洲船,往大了说,整个东亚圈子里,都是学习的大月国文化,所以海船上,也是按照大月国的型制,基本都是大月国福船的改型,所谓福船,很简单,就是福建建造的船只。
除了福船之外,还有一种老闸船,这个算是新式船,老,不是因为时间久了,而是洋文的音译,Lorcha就是洋人对西式中国帆船的称呼,所以当地老百姓的中式发音就是老闸船。
据说是根据弗朗基也就是葡萄牙的海船改进来的,是采用了欧洲海船的船身样式,流线型的船身速度会比福船要快一些,但考虑到本地海员的习惯,所以上层的风帆和锁具还是保留了原来的型制。
所有东亚大月国文化圈的海船尺寸大都是在20到50米之间,但以三四十米的居多,而船员多则三四十人,少则十五六人,主要还是看船只大小,特点就是船上的几具硬质船帆,非常有辨识度,但是这种硬质船帆的好处就是需要操作的人手少很多,而功效却跟欧洲那复杂的风帆系统差不多。
而欧洲船动不动就拉上数百人,火炮也多,总之,欧洲以高大强壮为主,而大月国则主打小、快、灵。
对面的三艘船正好是欧式海船打头,后面跟着一艘倭寇的福船,一艘倭寇的老闸船,要说没什么倭寇没有自己风格的自己技术特点的帆船呢,很简单,假设你有一个富豪邻居,那他家的所有物品风格,你都会认为是主流,你自然会跟着抄,虽然你可能会加入一些自己的理解,但大体上还是抄来的,这就是人心慕强,强者的一切都是对的,就比如宋毅骋那个时代的绿色军大衣,华仔先穿就是时尚,能引领风潮,要是你先穿,那就是穷,但你要是跟着他穿,那就是追逐时尚。
随着船舱警铃四起,战斗警报也随之拉响,所有船员开始迅速就位。
“炮组备弹,爆破弹准备!”
这爆破弹其实就是宋毅骋之前教给王三研制迫击炮炮弹的半成品,说白了,就是二踢脚,一共两声,第一声,在炮膛里砰的一声崩出去,第二声,就在落点爆炸,不过现在对于第二响的时间还没发太好的把控,因为没有引信,就完全是个大号的炮仗二踢脚。
虽然研究还没达到效果,但半成品也够他们用了,就这玩意,打到对方的船上,就算没爆炸,任谁也不敢去捡了再扔到海里去,别说这炮弹了,就宋毅骋那个时代的小炮儿,没响的,谁敢捡,非让家大人抽你不可。
“航向东北70度,靠上去!”
宋毅骋举着望远镜,不紧不慢的下着命令,此时王三这个船长到成了副手,不停的向下传达宋毅骋的每一项指令。
黑珍珠号的骷髅旗,如今在东海到南海,甚至到更远,其实都是神一样的存在,没有不怕的,但只要他不亮出来骷髅旗,还好说,一旦升起骷髅旗,不管你是商船还是战船,不管你是一艘还是一群,都得乖乖的投降,因为投降输一半儿,这个名声最早也是从荷兰人嘴里传出去的,不过确实也是,这还是宋毅骋当时定的规矩,抢一半儿留下一半儿让人家翻本儿。
不过,黑珍珠号当海盗的时候并不多,通常都是正常的往来,但总会遇到不开眼的,或者不听话的,所以,偶尔客串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但宋毅骋却忽略了一个问题,他的黑珍珠号实在太过不同了,一眼就能认出来,所以,黑珍珠号的讯息很快也就传遍了,这搞的黑珍珠号没有了半点神秘感,所以黑珍珠号已经很久没升起骷髅旗了。
因为打交道的都客客气气的,不管是荷兰人,还是西班牙人,亦或是其它人,也都规规矩矩的跟你做生意,搞得黑珍珠号实在不好硬来,也没有理由硬来。
不过现在宋毅骋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就是他与倭寇势不两立不共戴天,见了就灭。
黑珍珠号上的每一个船员都清楚,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绝非儿戏,也明白宋毅骋对倭寇的憎恶。
此时炮仓已经打开,炮组已经按照指令将炮口瞄向了中间的倭船,
“阿剩儿,瞄准点哦,争取首发要命中。”前炮仓炮组的组长盯着坐在炮位上的炮手阿剩儿,沉稳的说道,但那满脸的兴奋劲头儿根本掩饰不住。
“放心吧,咱这一连四炮,包中,最少也得打上去一发。” 阿剩儿是个年轻得小伙子,对火炮射击非常的有天赋,平日里训练是能做到百发百中的。
“要是首发打中了,老子给你去请功,嘿嘿。”
“组长,你就等着瞧好儿吧,早就看倭人不顺眼了。”
王三跟在宋毅骋侧后,不时地望向远方的那三艘船,作为船长,他深知自己的责任重大,不仅要传达宋毅骋的每一个命令,更要在关键时刻给宋毅骋提供正确的建议。
宋毅骋手持望远镜,目光如炬,他观察着对方船只的动静,三艘船上影影绰绰,炮口也已经露了出来,显然对方也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海风呼啸着吹过甲板,带起一片片咸湿的气息。
终于,在双方距离拉近到不足两里时,宋毅骋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声命令道:“目标第二艘倭船,集火开炮!”
“老爷,等等!”王三突然说道。
“怎么了?”
“老爷,你看,头船。”
宋毅骋赶忙拿起望远镜,向着前方看去,只见最前头的那艘欧式海船上正在升起一张白色的旗子。
“什么意思,投降了?”宋毅骋疑惑的扔下手中的望远镜,“掉摄像头看一下。”
摄像头的位置很高,在旗杆顶上,所以看的也很远,但是操纵来操纵去的不方便,所以近距离宋毅骋还是习惯于望远镜,另外就是稳定性,摄像头必定是机械,式绝对做不到人类的平衡稳定性的,尤其在放大画面的时候,稍微的波浪就能让摄像头的画面出现抖动,倒不如手持望远镜了,人体可以随波逐流的稳定住手中的望远镜,基本上能让望远镜和自己的眼睛保持相对的静止。
头船确实举了白旗,但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因为宋毅骋没有给回馈的信号,他们不敢停下来。
等王三操作着摇杆,控制摄像头转向头船,放大画面之后,惊呼道:“这是简森船长!荷兰的船。”
“简森?谁啊?”宋毅骋盯着屏幕,画面中的那人的确似曾相识,“哦,哦,哦,想起来了,这不那谁嘛,还真是巧啊。”
宋毅骋也想起来简森是谁了,当初他出海的第一桶金,就是抢的荷兰船长简森的,还真是有缘分,这一晃,嘿,又碰到了。
不过显然,简森识趣的很,他们荷兰内部早就传开了,关于黑珍珠号的事情,不但荷兰人,葡萄牙西班牙人也都清楚,黑珍珠号非人力所能抗衡,别管当面怎么说,但是作为船长早就打算好了,但凡倒霉,碰到黑珍珠号挂骷髅旗,那就直接举白旗投降,这也得益于宋毅骋的规矩,不杀人,不放火,就是财物见面分一半,这样的行径在海盗圈儿里已经是圣人了,简直的大仁大义。
这就跟围城比缺一样,给你个活着的希望,从而瓦解斗志,宋毅骋这无心之举,也是起到了这个作用。
“走走走,靠近点,老朋友相见,很高兴嘛!”宋毅骋也是嘻笑出声,这茫茫大海,碰到两次,这什么概率,简直就是天赐的缘分,这要是不见面分一半,也不合适啊。
不过,显然后面两艘倭船并不这么想,刚刚宋毅骋本打着先揍中间一艘的主意,得知了前面是简森船长之后,宋毅骋也是命令升起了信号旗,告诉前方的简森不必惊慌,这才加速往前追赶,这时候立着中间的倭人福船不过数百米的距离了。
“砰~砰~砰~”
一阵炮声过去,倭人的福船直接开炮了。
“我去!”宋毅骋吓了一个激灵,主要是没防备,本以为都投降了,结果,还真还有不开眼的。
“老爷,是倭人!”
“擦的,给脸不要,传令炮组,自由射击,就照着那个倭人的福船给我揍他娘的,给我把它们轰到海里,通通滴喂鱼,一个不留!气死我也!”
随着王三将命令下达,一时间海上炮声隆隆!
黑珍珠号太大了,给倭人的压迫感太足,所以,还没怎么到炮击射程,福船就开上了炮,估计是太紧张了,十几门炮一轮齐射,铁蛋离着黑珍珠号还有几十米就掉进了海里,掀起了一点点的浪花。
“嗵嗵嗵嗵~”
这是黑珍珠号开炮了…
不到一个时辰,宋毅骋看着远处海面一片的破烂木板子,长舒一口气,“巴适的很!”
而此时,落后的那艘倭人老闸船已经从战场上绕了过去,跟前头简森船长的船平行在一起,不过他们此时都已经下了一多半的帆,看情形是在等着宋毅骋。
不是他们不跑,黑珍珠一开火,后面的老闸船就看出了不对,黑珍珠号又大,炮打的还远,他们船上的火炮根本够不到,也许本来还想绕到黑珍珠号另一侧的,看见黑珍珠号打福船就跟大人打小孩儿一样,一边倒的碾压,老闸船倒也干脆,直接脱离战场,从东侧绕了过去,赶上前头的简森船长,一问之下,这才了然,不是简森不跑,是根本跑不过,跑不了,与其逃跑在被抓住,倒不如干脆点,反正黑珍珠号自己定的规矩,见面分一半也早就传出去了,简森觉得黑珍珠上的宋先生不会为难自己的,分一半就分一半吧,总比别的海盗强,宋先生这儿起码不要命,即便是抢走一半,他也倒是不至于会赔钱,但这趟白跑了肯定是真的。
听简森船长都这么说了,那老闸船也就信了,毕竟荷兰人的船队现如今是纵横四海,经验多的很,老闸船上的倭人也只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王三,放小船,派人下去补刀。”宋毅骋从望远镜里看到几个家伙还在海水里面扑腾,穿的正是那所谓的兜裆布,宋毅骋不禁双眼眯了起来。
“对了,顺便派人去跟简森船长接触一下,看看他们给咱们带了什么货来。”宋毅骋轻轻笑了起来,“对了,记着给人家表示一下感谢,东西咱们不能白拿,得有回礼。”
“啊?”王三也是目瞪口呆,这什么操作。
“啊什么啊,我新制的那咖啡就不错,送一罐儿给人家,来而不往非礼也嘛,有来有回,以后才好继续往来嘛。”
“哦,哦,哦。”王三忙不迭的点头,正准备出去,又被宋毅骋给叫住了,“还有,告诉简森船长,咱黑珍珠的规矩改了,以后不见面分一半儿了,咱们只要3成,另外,凡是倭人的船,只要碰上了,一个不留。”
“啊!”王三惊讶于宋毅骋怎么这么恨倭人,按他的印象,宋毅骋也就在南汇时,遇到过倭寇的刺杀,其它好像没有什么接触吧。
“啊,什么啊!就这样了,去吧。”
“是。”
如今王三都是船长了,宋毅骋自然就不稀的管这些,他把控好大方向,大方针就行,他是决策层,至于执行层,那自然就得往下放了,自己什么都干,那岂不是没时间看妞子了,啊不是,照顾后宅了。
黑珍珠号船头下面左右两侧船舷都各有一艘电动的小船,王三带着船上的船员分乘两船,一艘冲向倭人福船的残骸,他们手里拿着鱼叉,脸上凶相毕露,显然不是去救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