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廛听闻此言,急忙解释道:“合适的,合适的!上使大人,若非有您,我朝如何能彻底清除那些背叛国家的贼人?因此,您理应亲自过目。”
宋毅骋稍作思索,未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本使便过去看看吧。对了,都给他们定了什么罪?”
“首恶者将受凌迟之刑,从犯者斩首,而他们的家眷则将遭受枪刺之刑。”
琉球长期以来一直是东亚汉文化圈的一员,因此在刑罚上也与汉文化大同小异。然而,宋毅骋对于“枪刺”这一刑罚却感到陌生,于是出声问道:“何谓枪刺之刑?”
“枪刺之刑,便是将犯人捆绑在十字架型的木桩上,然后以枪刺穿其心脏,致其死亡。” 蔡廛解释着,详细地说道。
“枪刺这种刑罚,是将犯人捆在十字架型的木桩上,然后用枪刺其心脏,使其致死。”
“哦?这也是一种死刑。那为何它的排序还在斩首之后呢?”宋毅骋不解地问道。
“回上使大人,斩首之刑会让犯人身首异处,无法保全全尸。而枪刺之刑则可以为犯人留下一个完整的尸体。”
“啊,全都是死刑?家眷也都将一同处死吗?这不就是诛灭全族吗?是不是处罚得太重了?”宋毅骋皱眉问道,倭寇全斩,至于琉球的犯罪分子,他心没这么狠毒。
“回上使大人,只是处死犯人的本族,并不会牵连到其他三族。” 蔡廛赶紧澄清道。
这时代,夷三族虽然是从诛九族上发展来的,但夷灭三族和诛杀九族实际上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都是牵连甚广,而且三族并不见得比九族少,所谓的夷灭三族和诛九族,可不是看9比3多,就是诛九族更残暴。
夷三族中的三族是指父族,母族和妻族。
所谓父族,就是被灭族者的父亲、祖父、曾祖、高祖也就是爹、爷爷、爷爷的爹,和爷爷的爷爷,这是往上,往下就是儿子女儿,孙子孙女还有孙子的儿子女儿等,总之这上上下下所有直系血亲都在被杀的范围内,但不算兄弟姐妹。
第二族母族。跟父族一样,是往上数,就是母亲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太爷爷太奶奶。
第三族妻子一族,同样如此,就是妻子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太爷爷太奶奶。
如果说九族是固定范围,那么三族就是灵活可变的范围,比如常说的被灭族者的亲叔叔伯伯,也就是父亲的亲兄弟们,什么姑姑,婶婶,堂哥堂嫂,亲哥亲嫂,侄子侄女,姐姐妹妹,外甥外甥女,这些算不算在三族内呢,这就不一定了,因为三族的直系血亲只是起步,这父族、母族、妻族其他五服内的亲眷能牵连到哪一步,这就灵活了,按道理来说,比如两个同样要被夷灭三族的人,一个主谋,一个把帮凶,那么理想状态下,可能是主谋会被夷灭三族直接划到5服,那帮凶可能稍微轻些,给划到3服,所以这个尺度,是可变的,要是掌权者比较凶残,管你个轻重,直接统统划到5服,这也没招儿。
至于诛九族,就不这么灵活了,就是父4,母族3,妻族2,合起来就是九族,父族4中的第一族就是被灭族者自己的上下直系,爹、爷爷、儿子、孙子,亲兄弟、亲侄子、亲叔伯、堂兄弟再加上他们的妻子儿女。
父族中的第二族是,亲姑姑及姑姑的儿子、女儿也就是表兄弟姐妹。
父族中的第三族是,亲姐妹,以及她们的儿子、女儿,也就是外甥、外甥女。
父族中的第四族是,被诛族者的女儿及女儿的儿子、女儿,也就是外孙,外孙女。
母族三族,第一族就是,姥爷和外婆,以及母亲的爷爷奶奶。
第二族就是,被诛族者的亲舅舅、舅妈以及他们的儿女。
第三族就是,被诛族者的亲姨妈,以及姨妈的儿和女。
妻族两族,第一族就是妻子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太爷爷太奶奶。
第二族就是,妻子的兄弟及他们妻子儿女。
从夷三族和诛九族的范围和名单来看,没有本质上的不同,牵连范围都非常的广泛,通常也会导致大量无辜的人被牵连其中。。
“这我知道!” 宋毅骋看了蔡廛一眼,意思不言而喻,“翁家肯定与你们各族都有联姻,若牵连妻族,恐怕琉球氏族将所剩无几。只是这些人全族都是亲倭派系吗?”
“这!大概是吧?” 蔡廛回答的有些迟疑。
“大概是吧,就是不确定吧。” “大概是吧?那就是说你也不确定了?”宋毅骋追问。
“这!”
“算了算了,走吧,带我去看看,胜利者应该有胜利者的姿态,当怀有悲悯之心,施以宽仁,方能方能服众,赢得人心。作为胜利者,我们应该展现出该有的气度和风范,以宽容和仁慈来对待他们。” 宋毅骋说着便当先迈步向前走去。
蔡廛闻言,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赶紧紧跟上前,带着宋毅骋去往关押犯人的地方。
宋毅骋跟随着蔡廛,穿过了曲折的走廊和阴暗的牢门,终于来到了琉球监狱的深处。随着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牢狱中回荡,一种沉闷而压抑的气氛逐渐笼罩了他们的心头。
这里的牢房狭窄而潮湿,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霉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被囚禁在这里的人们,无论是男女老少,都面色憔悴,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绝望和无助。
宋毅骋目睹了这一切,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悲悯之情。他看到了那些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老人,看到了那些因为饥饿而双眼昏暗的孩子,甚至看到了还有刚出生两三个月的婴孩,他们无辜的眼神和柔弱的哭泣声,仿佛在控诉着这世间的残酷和不公。
这些婴孩,他们的母亲被定罪,他们也随之被关入这暗无天日的牢房。没有足够的食物,没有干净的饮水,甚至没有一块干燥的地方可以让他们安睡。他们的低泣声在牢房中回荡,却引不来任何人的关注和同情。
宋毅骋的双眼湿润了。他无法想象,这些无辜的生命,竟然要在这样的环境中挣扎求生。
“哇~”一个婴儿突然啼哭起来。
宋毅骋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妇人,头发如乱麻般散落,脸庞虽显年轻,却难掩疲惫与沧桑。她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然而在这阴暗的死牢之中,却仿佛已经历尽了人世的苦难。她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婴儿,那孩子因饥饿而大声啼哭,声音在空旷而冷寂的牢房里回荡,显得尤为凄厉。
妇人正处于哺乳期,这本是她为孩子提供滋养的时候,然而在这牢狱之中,食物匮乏,连最基本的温饱都难以保障,更何谈营养。她的奶水早已干涸,而怀中的婴儿却因饥饿而不住地哭泣。她无助地转过身,撩开衣怀,露出干瘪的乳房。婴儿本能地吸吮着,却吸不出丝毫奶水,又放声大哭起来。
周围的人对这一幕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他们侧目而视,眼中却无丝毫同情与怜悯。他们的眼神麻木而呆滞,短短几天,人性似乎就已经被这残酷的环境折磨没了。
突然,那妇人似乎认出了宋毅骋,她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紧紧地抱着孩子向他膝行而来。“上使大人!求求您!给孩子一条生路吧!”她声泪俱下地恳求着,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宋毅骋蹲下身子,看着着这可怜的年轻妇人,他看到了她眼中的绝望与无助,也看到了她怀中婴儿那无辜而纯真的眼神。他的心被深深地触动了,他指着婴儿问道:“他是男孩还是女孩?叫什么名字?”
“是女孩,大人。”妇人回答道,“她叫新垣结衣。”
但宋毅骋并没有注意到的是,身侧的蔡廛,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
“新垣结衣!”宋毅骋惊呼一声,这个名字在他心中引起了强烈的我去!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婴。半晌后,他才回过神来,问道:“这里关着的都是翁家人,难道她不应该是姓翁的吗?”
“上使大人,这是她的童名。”妇人解释道,“她的汉名叫翁美玲。”
宋毅骋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他内心卧槽不已。这个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他转身对蔡廛说道:“立刻给她们准备食物和水!”
还没等蔡廛答应,宋毅骋随即又说道:“不不不,老周,你去,立刻快马到黑珍珠号上去,给孩子准备牛奶。”
吩咐完老周,宋毅骋这才转向蔡廛,“即便他们都是犯人,也应该让他们吃饱啊!”
宋毅骋语气淡淡,透露着不满。
蔡廛慌忙抱拳请罪,同时又是解释,“上使大人教训的是,下官这就安排,她是我们蔡家的女儿,但是已经嫁入了翁家,如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有时候下官也是无能为力,还请上使大人救她们母女一命。”
宋毅骋知道,这上千口犯人人里面,不但有蔡家的女儿,还有毛家、向家等家的女儿,不过现在的身份都是犯人家的媳妇。
按照琉球律法,也是要杀的,然而,即便现在毛、蔡、向已经控制了朝政,但也不敢徇私枉法,私自放了他们家里嫁出去的女儿,不过这也正是他们邀请宋毅骋来看的原因,这件事恐怕只有作为天国上使的宋毅骋,有能力改变结果,起码让他们家出嫁的女儿回娘家也好。
这就是他们身份的区别,蔡廛是在圈子内,得遵守着规矩,但宋毅骋确实在框外,所以他可以破坏这条条框框。
就好比,小时候,犯了错误挨家长打,这时候只有外人才可以求情,但家长自己不能给自己孩子开脱,都要守着这个莫名其妙的规则,否则,就是护短,后果就是让孩子逐渐的以自我为中心,没有责任感,将来,必然会遭到社会的毒打和教育。
放到蔡廛等人身上就是,他们自己不能给自己的孩子求情,只能由外人来,以往呢,蔡家给毛家求情,毛家给向家,向家给林家,等等,互相求情,也就可以了,但此次牵连太广,所有人都成了一体的,他们就没办法在互相求情了,这个外人,只能由宋毅骋来当了,而且宋毅骋身份又高,正合适。
宋毅骋蹲下身子,再次看着眼前的妇人。她虽然满面尘灰,但却难掩其清秀之容。他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蔡依翎。”妇人回答道。她的声音颤抖而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在这冷寂的牢房之中。
宋毅骋心中一震,这个名字再次让他一声卧槽行天下。他深吸一口气,对蔡依翎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跟你们的王上求情,赦免你们母女。就冲这孩子,我也一定要救你们出去!”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这充满了决心与信心的语气也感染了蔡依翎,她眼睛中瞬间有了神采,慌忙跪下磕头感谢道:“谢谢上使大人!您就是我们母女的再生父母!若能救得我的孩子,我愿意为奴为婢以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激与希望。
这时,蔡廛看到宋毅骋一直看着新垣结衣,甚至伸出手去隔着木栅栏逗弄婴儿的小嘴巴,脸上不时的露出笑意,
蔡廛见他如此喜欢这个婴儿,又见宋毅骋愿意保下蔡依翎母女,她们有了活命的机会。赶忙趁机说道:“上使大人既然如此喜欢这孩子,不如就认作干女儿吧!这样一来,也能更好地照顾她们母女。”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期待与讨好。
“什么?干女儿,这怎么行,这不好吧!”
“啊?”蔡廛没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