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呢!本宫就说嘛!万岁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怎么吃的下去油腻无味的胙肉?原来还暗藏着这样的玄机。”
俪珠恍然大悟,又嗤笑道:“据说不吃带有油盐的胙肉是害怕神灵怪罪!怎么这当了皇帝就不怕祖宗神只怪罪了?”
“皇上是天子,自然与凡夫俗子不同!”
小金子闻言笑道:“皇上本就是凡间的神佛,若有朝一日到了天上去,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紫微星,祖宗神只又怎会怪罪?”
俪珠看他的表情,明显是完全相信了这套说辞。
她当即没有了多聊的兴趣:“罢了,本宫不与你们论这些了,你们这些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伶牙俐齿。”
小金子讨好道:“全是娘娘度量大,让着奴才哩!”
“这会儿到下午之前还有点空闲,你们把该打赏的银子都分发下去。”
俪珠想了想,指挥道:“本宫身边贴身伺候的,每人赏赐一百两,余下的赏赐六十两,剩下的只要是在景阳宫中当差,无论是不是在本宫身边伺候,亦或是只在宫里做个洒扫宫女或者杂役太监,全都每人赏赐二十两银子!另外,敬事房在上一年为本宫出的力最多,给那些太监每人打赏十两银子!其中敬事房总管也是咱们的人,办差事又十分利落,记得专门包二百两银子赏给他。”
上回恭靖太妃与端顺太妃用压胜之术来陷害她,带着一堆宗室福晋想要强行搜宫,最后被她带着敬事房的太监狠狠收拾了一顿。
之后宣贵人封妃,立刻飘了起来,带着她的宫人过来找茬,又是俪珠从敬事房调了几十名太监,不留情面地整治了宣贵人一顿。
这两次的功劳,俪珠都记着呢!
虽然当时已经赏赐了他们银子,可这一回是过年,自然得再赏一次。
说不定以后用到敬事房那群太监的日子还多着呢!
夏果掰着指头数了数:“天爷呐!奴婢粗粗一算,这回至少得要一万多两银子,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俪珠断然摇头:“本宫不差这点子银子,抠抠缩缩地做什么?再多的银子摆在那里,不用出去也是白搭,万一人没了,银子没花完,不成笑话了?”
小金子连忙提醒:“唉哟!娘娘这大过年的,您可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呀!嘴上好歹得有个忌讳。”
俪珠霸气外露:“行了,照本宫说的去办!好歹过一回年,没点银子怎么能行?还是那句话,你们这些大宫女大太监当然不会指望这点儿银子过年,但那些小宫女小太监可不一样,他们有些还得给家里贴补呢!”
小金子带头捧哏:“娘娘菩萨心肠,慈悲为怀,奴才受教了。”
……
内务府,一处偏僻的角落之中,一个年长的太监正在对一个年少的太监训话。
“小耀子,如今正是过年,满宫里都是喜气洋洋,你竟敢悄悄地抹眼泪,你可知道,这是多大的罪过?你是不想要你的脑袋了?”
小耀子当场跪倒在地,哭求道:“公公饶命!公公饶命!奴才前天收到消息,家里侄儿病了,爹又摔断了腿,娘在奴才入宫之前就去了!奴才早把俸禄全送回去了,可还是不够!家里连个年都过不成……”
本身小太监每月都有个一二两银子俸禄,这等工资在清朝不低了。
奈何宫里山头林立,各个有头有脸的大太监层层盘剥下来,到这些小太监手里的俸禄银子,能有个十分之一,就算是顶天了。
甚至有些直接被全搜刮去也是常事。
余公公万分不解:“你侄儿的事应该由你兄长嫂子来操心,你哭什么?”
“兄长嫂子都没了。”
小耀子哽咽道:“一个上山打猎的时候栽到崖底下去了,一个受不了村里的闲话上吊死了。”
余公公闻言,似是想起了自个儿当年的记忆,一时也不禁红了眼眶。
毕竟太监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否则又何必入宫?在这一点上,相互都是能够共情的。
小耀子想着家中的亲人,又不敢流泪哭泣,只能紧咬嘴唇,浑身颤抖着,拼命压抑着悲苦的情绪。
突然,一道带有喜意的尖细声音传了过来:“余公公,您怎么在这儿?还有这个小太监,这是犯了什么错了?大过年的,不如饶了他吧!”
余公公立刻迎了上去:“陈公公,稀客呀!您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莫不是总管又有什么吩咐?”
陈公公喜上眉梢:“这回可是大好事!景阳宫俪宸主子赏了恩典,说是过去一年,咱们敬事房差事当得最好,所以不论职位高低,只要是敬事房的太监,都有十两银子可领!总管派我过来通知各个主事,让大家带着手底下的小太监去领赏赐。”
余公公颇为惊诧:“什么?此话当真?”
十两银子对于宫中的主子来说不算什么,可敬事房光是当值的太监就有数百人。
这一下子,就是几千两银子花出去了。
绝对的大手笔。
陈公公面上一丝不豫之色:“以防有人弄鬼,坏了俪宸主子的好意,俪宸主子身边的大姑姑都亲自过来了,保证每个小太监都能领到银子,这怎会有假?何况景阳宫里的这位主子,乃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物,皇上为了她,把内帑都打开了!所以俪宸主子手上从来都没有缺银子的时候,赏赐咱们这些奴才也是一回比一回大方!”
余公公反应过来,连忙拜倒在地,对着景阳宫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俪宸主子宽仁待下,恩泽四海,千岁千岁千千岁!”
陈公公和小耀子也有模学样,同样对着景阳宫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小耀子心中生出了难以言喻的欢喜之意。
一两银子可以买两百斤大米,搭配各种野菜麸皮可以让一个人吃一年。
十两银子完全足够侄儿治病了。
甚至治好病之后,还能有些盈余,可以改善家中的生活。
他鬼使神差地问道:“俪宸主子竟然这么好?”
陈公公叹道:“自然了!咱家在宫里伺候三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慈悲的主子,往常可是提着灯笼都找不见啊!却叫咱们给遇见了,也着实是咱们的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