俪珠踩着花盆底鞋来到康熙身边:“三郎,难道又有奏折送过来了?怎么这么急匆匆地叫我回来?”
康熙沉声道:“宫里出事儿了。”
俪珠挑眉:“紫禁城出什么事儿了?咱们这一次到园子里避暑,带走了大部分嫔妃和阿哥公主,只剩下太皇太后、恭靖太嫔、端顺太嫔,佟佳氏、乌雅嫔、宣答应和宜官女子等人还在宫里,是她们之中有谁又弄出幺蛾子了?”
康熙问道:“你是不是在宣答应身边安插了人手?”
俪珠大方承认:“不错。”
康熙开口解释:“太皇太后找出了你安插的人手,以你的名义给你的人手下令,让她给宣答应下毒。”
俪珠心中一动:“宣答应如何了?”
康熙握着俪珠的手坐下:“所幸太皇太后身边大部分都是朕的人,太皇太后刚有所动作,便被朕的人给暗中阻止了,因此宣答应无事。”
俪珠眼中生出寒意:“她为何要给宣答应下毒?为了陷害我?”
康熙的声音沉闷无比:“一是为了陷害你,二是因为她觉得宣答应太过无用,想要将宣答应毒死,腾出位置之后再让科尔沁重新送一位贵女过来。”
俪珠哼笑一声:“太皇太后的手段果然毒辣!宣答应从前在她身边侍奉的那样勤勉,她居然说杀就杀。”
“她们不过是蛇鼠一窝而已,因利而聚自然因利而散,从前太皇太后势大,宣答应整日晨昏定醒,次次不落。”
康熙无奈叹气:“如今太皇太后被困在了慈宁宫里面,已是自身难保,宣答应见状,居然十天半个月都不去请安一次,太皇太后因此失望,也在情理之中。”
俪珠极为不悦:“即使如此,也不该直接生出杀心,何况杀了宣答应只是顺手为之,实际上是为了陷害我。”
康熙安抚道:“你放心,朕已经派人封了慈宁宫,又将太皇太后身边大部分的人都撤走了,只留下两个宫女两个太监和苏麻喇姑还有杜舒朗伺候。”
俪珠满意地点了点头:“六个人伺候太皇太后,倒也足够了!一个常在身边,也不过是这么几个贴身伺候的人而已!按照太皇太后犯下的罪孽,将她贬为庶人也不为过,只是她终究是太宗皇帝的嫔妃,先帝的生母,看在太宗皇帝与先帝的面子上,让她继续住着慈宁宫,已是天恩浩荡了。”
康熙亦是如此想法:“俪珠与为夫英雄所见略同。”
俪珠趁热打铁:“依我看,不光要撤走她的宫人,以后也不必给她那么高的待遇了,直接按照普通常在的份例来吧!”
康熙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这也可以。”
俪珠顺口问了一句:“宣答应如何安置?”
“朕已经将她挪到畅春园来了,她知道了真相,这一次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神志方面出了问题,朕打算先将她交给太后,毕竟她是太后的堂妹。”
“这个安排倒也挺合适的。”
……
慈宁宫。
太皇太后大发雷霆:“怎么会失败?这么简单的一件小事,你们居然都办不好!”
苏麻喇姑愁苦无比:“主子,如今说这些已经晚了,现在事情败露,皇上把慈宁宫伺候的奴才都撤走了,算上老奴在内,只留下了六个人,以后咱们的日子就难熬了。”
太皇太后浑身颤抖,泪如雨下:“皇帝怎么能这么对哀家?”
杜舒朗又送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主子!皇上要裁撤您的待遇,以后只给您常在的份例了!”
太皇太后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哀家是太皇太后!孝道在上,皇帝怎么敢这么对哀家?”
苏麻喇姑哀叹一声:“一定是皇贵妃!这一次咱们算计她不成,她肯定要报复咱们。”
“该死的李氏!长生天啊!你为何要如此折磨哀家?难道这真的是哀家的报应吗?!”
“主子……”
……
听说宣答应的神志出了问题,过了七八天,挑了一个不忙的日子,俪珠专门叫上僖妃一起去太后的住处瞧了瞧。
她们发现,宣答应果然和以往不一样了。
宣答应恭敬下拜:“臣妾参见皇贵妃娘娘!参见僖妃娘娘!”
“免礼。”
“多谢皇贵妃娘娘,多谢僖妃娘娘。”
俪珠试探道:“宣答应,本宫听说你身体不适,可传了太医过来诊治?”
宣答应面上带着难以抹平的悲苦之意:“回禀皇贵妃娘娘,心病尚需心药医,普通的药物对臣妾无用,臣妾谢过您的好意了。”
俪珠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道:“你怎么像是转了性儿一样?你以前可不会这么懂礼。”
宣答应惨笑一声,自嘲道:“臣妾这些日子想了很多,臣妾发现,从前臣妾犹如活在梦里一样,臣妾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出身尊贵,又有太皇太后作为靠山!但如今臣妾想明白了,所谓的尊贵血统,根本毫无用处,臣妾的阿玛已经去世了,科尔沁对臣妾来说只是一处陌生的地方!太皇太后对臣妾根本没有舐犊之情,有的只有利用之意,甚至她连臣妾的性命都毫不在乎!臣妾在这深宫之中一无所有,臣妾还有什么可自傲的呢?”
俪珠随口安慰:“至少你还是太后和淑惠太妃的堂妹,论起来,与本宫也能攀得上亲戚。”
宣答应摇头:“这有什么用呢?都是虚的。”
俪珠又问:“你不想争宠了?”
宣答应转了转手中的檀木佛珠:“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臣妾的心累了。”
俪珠见状,将脸一板:“你可知错了?”
宣答应直接跪在了地上:“臣妾知错!臣妾不该肆意妄为,不该与娘娘作对,请娘娘责罚。”
俪珠得到了想要的效果,也不再为难宣答应:“你既已知错,本宫便复你常在之位!至于日后能否继续复位,便看你的表现了。”
宣常在无悲无喜:“臣妾叩谢皇贵妃娘娘恩典。”
而后,俪珠与僖妃又同太后聊了几句,方才告辞离去。
僖妃目视远方:“你觉得宣常在可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