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见老太太这般对自家娘亲说话,娘亲高兴且受宠若惊。
讨好成,可真要抠点东西回去,那是想也不能想的。
纪青蔓一副继续看戏的神情,顺便按下了打算出手的自家二哥。
“什么意思?”
“娘亲高兴。”纪青蔓实话实说。
“高兴?高兴过后呢?
你不知道二房那边什么德行?等她高兴过后再帮忙惹事?顺便去找沈淑的晦气?”
“她是谁?她是娘!
她再不对,你好好与她说,怎么?这才几日啊,二哥,你倒开始护起来了。”
纪青蔓虽说知道自家二哥说的没错,但心中还是有些别扭,忍不住维护自家娘亲。
“不成!我必须得去…”
“你若是敢打扰娘亲,我…”
“沈淑!
你祖母几人心中惦记着你,可总也不好说出口!
现下,她为了你,为了你一个小辈,竟不惜讨好我,让我把这强筋健骨的药丸偷摸倒进锅子里!
还嘱咐我,绝不可与你们任何人说!
她这般藏着掖着的关心,苦心,我总觉得,你们不知道,都是不成的!
好,现在,你可是知道她的一番好意了,家和万事兴,咱们一家人总得和和睦睦的!”
宋雅柔一番炸雷!!!!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她边说着,边回头冲李元英几人笑了笑。
带着一副,你看,还是我聪明,我有办法的得意,却不明白,那几个人此刻为何竟面如菜色?
自家婆母又为何会双手攥着拐杖发抖!
是太激动了?
算了,宋雅柔决定还是先把事情做好。
她迈步往锅子那边去,纪青蔓率先从惊愕中回神,随后由恐慌变成五味杂陈。
她现在对宋雅柔,只有一句,该怎么去形容你,最贴切!
然后,匆忙上前,从宋雅柔手中夺过了那个小瓷瓶。
“强筋健骨?祖母,有这种好东西,您能想着我们?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纪青蔓一下接一下的丢着那个小瓷瓶,再次出现的太阳光透过林中缝隙洒下来,小瓷瓶周遭被裹了一层光,莹白如玉,成色不错。
但现在看在二房的眼中,这东西只是一个催命符。
“我们不懂药,遇见好东西,只能送给懂行的人了。”
李元英努力保持镇定,努力克制声音的颤抖,额头上的滴下来,浸湿了衣领。
沈淑依旧没什么反应,持续闭目养神。
周河上前,拿过那药瓶,仔细一闻,脸色瞬间阴沉如墨。
跟随他的宋豺,手中的鞭子毫不留情的落下,抽在了李元英的脸上。
“啪!”
“哎呦!哎哟!哎呦!”李元英的脸上瞬间留下了一道血印。
她疼的几乎昏死过去,瑟缩着跪在地上使劲磕头,“官爷!官爷饶命啊!老身错了,老身错了, 哦民妇错了,民妇错了啊!”
什么世家贵妇的尊严,什么老太君的身份,现下只能为着护命,全都抛去一边了 。
宋雅柔被吓了一哆嗦,脸色一瞬苍白,有些摸不着头脑。
“官爷,你为何出手伤人!”宋雅柔想上前去护着,被纪青蔓拉了回来。
“蔓儿,快去救你祖母啊!恙儿!芳荣!快去救娘啊!”宋雅柔挣扎上前,得来的只有一众冷脸。
“娘!官爷自有官爷的道理!”
纪青蔓冷冷的看着地上的那个老太太,当初自己差点被推出去送给山贼时,她脸上的如释重负,和添油加醋,自己记得清清楚楚。
现下,她不过是没插手救人罢了,比起她来,还是差了半截。
更何况,这个小瓷瓶中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只有她知道。
咎由自取!
“官爷!你如何这般无礼!欺凌老人!”
宋雅柔见没人帮她,那种孤立无援的绝望,大大的激发了她的修炼圣母之身的潜力。
宋雅柔推开纪青蔓扑上去。
“娘!”
“娘!”
“宋豺!”
“头儿!这东西是泻药!
这么多的剂量丢下去,我们都得拉死!这是害人性命!
真没想到,老王爷如此心慈良善之人,有个这般恶毒的夫人!
也不知他泉下有知寒不寒心!
还有…”
宋豺扫了眼此刻护在李元英身上抬起头来对他怒目而视的宋雅柔,攥着鞭子紧紧的,看向张扬,一脸不服。
若不是一次次看在守卫蛮荒之地的纪家军的脸面上,宋雅柔也不会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丝一毫的伤。
“泻药?”
宋雅柔一点一点反应过来,“这是泻药?婆母,你不是说这是强身健体的吗?”
“我…我怎么知道…谁知道那群山贼竟然还能藏泻药,他们那般强壮,我还以为他们随身带着的都是强健体魄的药。
再说,我不是让你去找懂医理的人看看再说吗?”
李元英哆哆嗦嗦,掩下心底里恨不得现下就掐死宋雅柔的怨毒和冲动,撇清自己的责任。
她所说故意提高了音量,重要的不只有这些官兵如何,还有那个煞神沈淑,她要如何!
可见此刻沈淑仍旧倚着树干闭目养神,不光是李元英,整个纪家二房,都笼罩在说不定下一刻任人宰割的恐惧当中。
“就是…就是啊大嫂,此事你自己没听明白,全都赖在娘的头上,你亏不亏心!”王芳荣伸长了脖子盯着沈淑。
“大伯母,连累了祖母,你真是不孝!”林清雨也推脱的干干净净。
“大伯母,真不知道你到底安得什么心啊,我们成了好心办坏事,你竟是委屈屈巴巴儿的一脸无辜了!”纪安宁更是急的眼眶都红了。
“可不就是!”
宋雅柔眼圈红起,眼泪欲落不落。
难道,刚才是自己记错了吗?她又惹事了?二房应该不会原谅她了吧。
宋雅柔看着二房众人,有点慌,也有点自责。
“闭嘴吧你们,你们什么打算,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别都怪在我娘的身上!”
纪青蔓气不打一处来,真恨不得!恨不得啊!
自家娘亲…这些年来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之前在府中怎么没觉得她这般…这般…傻…傻乎乎的呢?
“咕嘟!咕嘟嘟!咕嘟!”
随着锅子里的水咕嘟的冒出大气,肉的香味慢慢沁出,在林中在逐渐浓郁。
在场之人,不管是心怀鬼胎的,还是无力无奈的,现下都把目光投向了那锅子鸡肉。
咂巴嘴,吞口水。
而也就是此刻,沈淑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