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德宫正殿之上,老皇帝望着对自己满眼都是恨意的长子,心紧紧地揪了起来。
“你就这么恨朕,恨到要杀了朕?”
“对,我恨父皇,恨父皇偏心。”燕凌煜痛斥着。
“朕偏心?朕若是偏心会让武涑坐上禁军统领之位?把整个皇城的安危放在你的手中?”
老皇帝的手颤抖起来,“朕若是偏心会让你娶了来历不明的夏兰若?”
燕凌煜站在那里并不觉得这些是父皇为了他才恩准的。
而是觉得这些都是自己谋划得来的。
“父皇,莫要生气,大哥是不会明白的。”燕凌痕顺着父皇的背,生怕父皇被气到。
“五弟,你得了便宜,当然会这么说。”燕凌煜看向燕凌痕的双眼之中充满了嫉恨之色。
“便宜?什么便宜?是母妃早早离我而去,还是在龙狱里九死一生的活了下来?”
燕凌痕死死地盯着德柔贵妃,他是故意提起母妃的。
果然,德柔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被他捕捉到了。
“龙狱,你竟然去了龙狱?”燕凌煜惊讶道,而后转眼看向了父皇,“父皇,还说你不偏心?”
老皇帝失望地摇起了头,“煜儿,你只看到痕儿去了龙狱,你看不到他有九成的可能会死在里面。”
“还有,你难道没听见痕儿说他早早没了母妃吗?”对这个长子,老皇帝已经不再抱任何希望了。
“失了母妃和去龙狱有什么关系?”燕凌煜满不在乎道。
“若不是痕儿没法儿在宫里活下去,怎会求朕让他去龙狱?那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在生死之间徘徊了多少次才能活着出来?这些你都知道吗?”
老皇帝述说着痕儿这些年的不易。
他曾多少次去偷偷地看与人拼杀的五儿子?他的心又曾疼过多少次?
“而你呢?朕有没有问过你,要不要学武?你说的是什么?”
老皇帝现在终于明白当初长子为什么不学武功了,“你说自己不是学武的料子,朕依你。”
“可你这身武功又是从哪儿来的,难道你偷偷练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好刺杀自己的父皇?”
老皇帝声声质问着,他是越说越激动。
“都是父皇逼的!”燕凌煜大喊道。
“朕逼的?朕逼你与北齐、西厥、南诏串通了?朕逼你一次次地谋害手足兄弟了?”
老皇帝伸手哆嗦着指着自己的长子,“说白了,你就是想要皇位。”
燕凌煜干脆承认了,“是又如何?凭什么皇位只能由嫡子坐?”
老皇帝不再说了,他知道自己说什么煜儿都不会听的。
钱串子和步尘生站在那里是眼观鼻、鼻观心,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皇家秘事是他们这种老百姓该听的吗?
“父皇。”燕凌痕听了半天,这会儿开口了。
“痕儿想说什么吗?”老皇帝问道。
“儿臣曾从三哥那里讨来几粒药丸,人吃了会丧失内力,但不会致命。”
老皇帝一听就明白了,“去吧,给他一粒,省的总想害人。”
“是,父皇。”燕凌痕从衣袖中掏出一只小瓷瓶,倒了一粒黑乎乎的药丸出来。
钱串子心里翻腾了起来,这不是暮云凝临走时给的吗?
“劳烦二位按住他。”燕凌痕走到了钱串子和步尘生的身前,客气道。
“是。”二人抱了抱拳就往燕凌煜走去。
德柔见状立马挡在了自己儿子的身前,“本宫看你们谁敢?”
二人无奈往燕凌痕看去,他们总不能朝皇帝的女人动手吧。
还好,老皇帝这时发话了,“小喜子,去把德柔拉开。”
“是,皇上。”喜公公这就要上前去拉德柔。
燕凌煜却主动推开了母妃,“不用你们按着,我自己吃。”
“好,省的做弟弟的动手。”燕凌痕把指尖捏着的药丸递到了燕凌煜的手中。
燕凌煜看了看,一狠心,就放进嘴里咽了下去。
“煜儿,你这是何苦?”德柔“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泪。
“母妃,儿子打不过他们,自己主动些,总比被人按在地上好看。”
燕凌煜怎么也得给自己留些颜面。
“德柔,有件事朕要问你。”老皇帝脸色无比严正。
“事到如今,皇上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德柔知道大势已去,她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朕问你,容琇因何而死?”
“谁?容琇?”提起自己最恨的女子,德柔的眼中渐渐染上了寒霜。
“容琇是不是你害死的?”老皇帝的手紧紧地攥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德柔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皇上,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的,永远……”
“朕的父皇可是你害死的?”老皇帝接着问道。
“哼!”德柔闭口不语了,可她的心平静不了。
老皇帝也知道自己问不出来,“来人,把燕凌煜带走。”
话落,两名龙卫走了进来,架起燕凌煜就朝殿外走去。
“回来,回来,你们要把我儿子带去哪里?”德柔想追出去,可被喜公公拉住了。
“德柔,你就在长德宫待着吧,好好想想自己这么多年所做之事,到底对不对。”
老皇帝见再也问不出什么,起身就要走。
这时,燕凌痕开口了,“父皇,夜家大小姐夜锦秋还在这长德宫中。”
老皇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把她带去大理寺死牢,和她的家人待在一起,等着砍头。”
“是,父皇。”燕凌痕可是有仇必报之人。
老皇帝起身走了,燕凌痕则故意放慢了脚步。
他走到德柔的面前,笑道,“德柔娘娘,本王好心告诉你一声,夜鸿涛会被凌迟处死。”
“什么?”德柔惊了,凌迟不是被废止了吗?
“对了,罗弘全也是凌迟之刑。”
“你跟本宫说这些做什么?”德柔恐慌起来,难道煜儿……
不可能,煜儿是皇上的亲生儿子,皇上不会这么对他的。
看着德柔脸上不断变换的神色,燕凌痕扬起了嘴角,“母妃的死,本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撂下这句话,燕凌痕就带着钱串子和步尘生走了。
“燕凌痕,你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德柔朝着殿外大喊起来,语气中充满了不安。
“娘娘还是别喊了,痕王已经走了。”玉竹劝道。
德柔扭过身,抬起胳膊就朝玉竹打了去。
可这胳膊刚举起来,就被玉竹攥住了手腕。
“娘娘还是省些力气吧,整个长德宫只有奴婢一人侍候您。”
德柔“呜呜”地哭了起来,自己怎么落到了这步田地,要看一个宫女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