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大破无上军(四)
“加速,突击,突击!”
于暗夜里纵马狂冲其实是件很危险之事,哪怕这一带地势平坦,并无甚沟壑山岗,可横卧在地的大石头却还是有的,一个不小心撞上的话,那后果可就不甚美妙了去了,然则纵使明知有危险,李业也不曾稍缓马速,反倒是拼命地打马向前,再向前,此无他,概因他心中憋着一把火——论资历论能力,李业自忖都属军中之佼佼者,可自打编入齐郡军以来,他就不曾捞到过甚战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旁人不断建功立业,诸如孙遥等一大批原本地位不如他的将领如今都已身居高位了,就他李业还在原地踏步,这叫素来自视甚高的李业情何以堪,而今,好不容易才有了眼下领军伏击的任务,李业又怎能不玩命上一回的。
“杀!杀!杀!”
近了,更近了,终于,全速冲刺之下,李业一马当先地便撞进了乱军之中,但听其咆哮如雷中,手中的长马槊已是疯狂地舞动了起来,所过处,人马倒扑了一地,直杀得无上军乱兵狼狈鼠窜不已。
“突进去,给我杀!”
孟武显然没有李业那等疯狂劲,虽也冲得不算慢,可待得赶到了战场之际,无上军后军早就被李业所部杀得溃不成军了,一见及此,孟武可就有些稳不住了,咆哮了一声之后,也率部一头扎进了乱军丛中,大砍大杀了起来,可怜无上军本就抵挡不住李业所部的狂野冲杀,再被孟武所部这么一夹击,彻底陷入了崩溃状态之中。
“报,禀大帅,南面杀声震天,疑是大王所部遭袭,请大帅明示行止。”
尽管夜已经很深了,可自打送走了卢明月之后,文振却始终难以入睡,一直在中军大帐里心烦意乱地来回踱着步,心中不安已极,总觉得会有甚不妙之事发生,果不其然,丑时方至,就见一名哨探匆匆而来,面带惶恐之色地禀报了一句道。
“哦?快,传本帅之令,全军沿栅栏布防,没有本帅之令,任何人不得出营一步,也不准放任何人进营,违令者,杀无赦!”
只一听哨探这般说法,文振额头上的冷汗立马便狂涌而出了,眼神一凛,紧着便下了道死命令。
“呜,呜呜,呜呜……”
文振的命令一下,凄厉的号角声顿时便暴响了起来,很快,一队队骤然惊醒过来的无上军将士纷乱地冲出了帐篷,在各级将领的口令声中,紧张地整顿好了队形,迅速地沿着大营的栅栏排开,摆出了副严防死守之架势。
“开门,快开营门!”
就在文振所部方才刚刚部署好防御阵型没多久,就有一股股乱兵蜂拥着赶到了后营门处,乱哄哄地叫嚷个不休。
“传令:让他们退后,谁敢再聚集营门处,一律杀无赦!”
营门处的高大了望塔上,文振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一群群赶来的己方败兵,嘴角抽搐了几下之后,不单不曾下令开门,反倒是声线冷厉地下了道严令。
“混蛋,快开门,追兵须臾即至,老子是西路元帅帐下行军总管,尔等安敢如此妄为!”
“开门,再不开门,老子们冲营了!”
“弟兄们,追兵就要到了,给条活路罢,算兄弟求你们了。”
……
乱兵们叫嚷了好一阵子,也没能等到营门洞开,反倒等来了文振的驱逐令,顿时全都闹腾了起来,谩骂的有之,威胁的有之,苦苦哀求的也有之,可惜因着文振的死命令,把守营门的留守将士根本不敢将营门敞开。
“开门,快开门,某乃西路大元帅卢明甫,尔等还不开门更待何时?莫非是欲谋反么,嗯?”
一派的哄乱中,卢明甫亲率五千亲卫高速赶到了营门前,仗着人多势众,硬生生地赶开了乱军,直奔营门处,扬声便怒叱了一嗓子。
“大帅,卢大帅就在营门外,您看这……”
见得卢明甫已到,奉命把守营门的无上军大将薛宽可就有些吃不住劲了,又不敢违了文振的命令,无奈之下,也只能亲自登上了了望塔,将卢明甫已到的消息禀了出来。
“薛宽,你给老子听好了,大营不容有失,外头如此之乱,倘若官军趁机混了进来,尔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嗯?”
薛宽倒是满脸的诚惶诚恐之色,可文振却没给其留甚面子,毫不客气地便呵斥了其一通。
“大帅,只是卢大帅他……”
能被文振派出把守营门这等紧要之处,薛宽自然是文振的心腹之辈,问题是无上军乃是卢氏当家作主,而卢明甫又是卢明月的嫡亲三弟,薛宽哪敢轻易得罪了此人,无奈之下,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再次试探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哼,甚的卢大帅,此必是官军假扮,去,传本帅之令,乱箭退敌!”
文振显然是已起了别样之心思,根本没理睬薛宽的恐慌,将脸一板,已是声色俱厉地下了格杀之令。
“末将遵命!”
卢家兄弟几个都是嚣张跋扈之辈,无恶不作,军中诸将对卢家兄弟不满者其实大有人在,薛宽也是其中之一,往昔鉴于卢家兄弟的残暴,也就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而今么,有了文振这么道命令,薛宽也就狠下了心来,没再多言罗唣,紧着应了一声,匆匆便奔下了了望塔。
“混蛋,竟敢不开门,来啊,给老子冲进去!”
卢明甫在营门处喝骂了一阵之后,见营门依旧紧闭着,顿时便怒了,一挥手,这便要挥军强闯了。
“放箭,给我射!”
没等卢明甫手下轰然应诺呢,营门里便传来了一声断喝,紧接着弓弦声暴响中,数千支羽箭铺天盖地地便向聚集在营门处的乱兵们当头罩了过去,刹那间,惨嚎声顿时响成了一片,人马互相践踏之下,也不知有多少乱兵横死当场。
“哎呀,撤,快撤!”
措不及防之下,卢明甫也挨了两箭,尽管都不是致命伤,可也够他受了的,直疼得惨嚎一声,一拧马首,紧着便往黑夜里逃窜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