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熊海在赤霄城城主府掀起的波澜,耿昊一无所知,此时,他正在莽莽大荒中追风逐月,肆意狂奔。
郑屠给的玉符中,只点亮了最终交易地点,并未标示出押送灵童车队所走的线路,所以,他半路拦截车队,避免同真武阁真人照面的打算破灭了。
故而,他只能尽快前往虎跃涧做准备。
对于此战,耿昊没有任何把握。
血色角斗场正处于冷却中,无法使用。
为了速杀郑屠,创造一击必杀机会,他用肉身硬接了郑屠战戟身的凶猛刺击。大布丁丹已经吃了上千粒,可此时,他的伤势仍旧十分沉重。郑屠临死前,曾断言,他现在的状态绝无可能是真武阁血脉真人的对手。
郑屠没有说错。
耿昊早已有了死掉一条命的觉悟。
万不得已情况下,他打算施展腚乾坤,用掉傀儡替死符箓。
想到这里,耿昊心疼的直抽抽。
他根本不敢去想这件宝物的价值。
郑屠作为一个真人,都没办法免疫掉致死攻击,而这张符箓却可以。
可想其珍贵。若单从价值上来讲,这枚符箓怕是也要比六百灵童的命更值钱。
然而,耿昊心底却十分清楚,账不是这样算的。他可是一位在养孩子的男人。
……
一路奔雷。
耿昊终于在午夜前赶到了虎跃涧。
押送灵童的车队还未到达,真武阁的血脉武士也不见踪影,四周寥无人烟,
稍作沉思,他决定做些布置。
当然,他准备布置的手段,严格说来,连陷阱都算不上。
目前,他对于真人能造成有效杀伤的手段,除他自身外,也就剩白僵那一式红鱼剑法了。
并且这招儿还特别好用,也不知白僵是灵种自带隐匿特性,还是变成“真心朋友”后再度觉醒了什么古怪能力。
耿昊若不主动操纵他,他站在原地,便如同一团空气一般,毫无存在感。
便是用神识去扫,也勘不破他的隐匿,这也是当初郑屠为何生挨了一记红鱼祭天大法的根本原因,当时,他在高空根本就没发现白僵这位隐藏的真人战力。
耿昊决定故技重施。
用白僵大招作为跟血脉真人的战书。
虎跃涧地形颇为古怪。
它矗立在关外旷野的边缘,再往远去,便是一望无际的群山。
从外观看上去,就似一座高山劈斩成两半一样,切面光滑平整,壁立千仞。
山峰底部是一处干涸的河床,无数大石散布在河床中央。过往的山风穿梭于巨石之间,掀起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风声。
瞧了片刻,耿昊心中有了计较。
他飞到半空,落在左侧山头,用脚猛力一踏,在石头山顶弄出一个井口大的深坑,而后,白僵走到井边,没有半分犹豫,纵身一跃,跳进了坑中。
耿昊四处扫摸了一圈儿,在山顶众多石头中挑选出最大的一颗,搬过来堵住井口。至此,他的陷阱便算做好了。
站在一旁的武月亮瞧的是目瞪口呆。
“小叔叔,你这是在干嘛?”小姑娘问。
“做陷阱。”
耿昊大言不惭道,“等下真武阁真人来,我准备趁他立足未稳,让白僵出手偷袭他。”
小姑娘更懵了:那位叔叔都被埋坑里了,连视野都没有,还怎么怎么偷袭。
糟糕,小叔叔该不会指望真武阁真人掉坑里,被坑底的长矛利剑串成串儿吧。
村里猎户抓野兽好像用过这个办法。
可也不对啊,那块儿大石头厚的跟城墙似的,便是暴熊估计都踩不碎,剑武阁真人要怎么掉下去......
小姑娘越想越糊涂,百思不得其解。
“小叔叔,咱们要不要设置些阵盘,我们村长带人出去抓妖兽时,总会随身带一大堆阵盘。你这法子......只有村里那些不能修炼的老猎户才会用,怕是对付不了真人。”
小姑娘思想很淳朴,在他的认知中,真人>妖兽>野兽,抓妖兽都要用阵盘了,杀真人却用陷阱,这不合理啊!
耿昊老脸一红,有些尴尬。实际上,他也想布置些阵盘,符箓,毒丹......
这些修行道具的便利,早在他第一次砍杀三眼血目大妖时,就已经有了切身体会。
可惜,不提他手中没有趁手道具。
便是有,他也不会布置,毕竟,他没有系统学习过相关手艺。
“这叫大巧不工。”耿昊一脸高深莫测,“月亮,你不懂,真人高度警惕,神识一扫,什么灵阵符箓都藏不住,唯有这种最原始的陷阱,才能避开真人探查,出奇制胜。”
真的是这样吗?武月亮若有所思。
耿昊却不准备再耽搁了,他提起小姑娘脖颈儿,纵身一跃,跳到了右侧山头,而后,盘腿坐在地面,开始安心等待。
......
时间一点一滴过。
不久,半轮残月飞上夜空中央。
午夜到了。
这时,旷野上响起轰隆隆的马蹄声。
一支绵延如长蛇的车队正向着虎跃涧奔驰而来。
三十辆马车被众多骑士护卫在中央,护卫在内侧的是身穿银甲的真武阁血脉武士,约有几十名。
护卫在外侧的是对灵童拐卖案毫不知情的铁甲宗大戟战修,足有一百零八名。
在这群铁甲宗战修眼中,他们不过是遵照宗主指示,护卫一个神秘商队出城前往虎跃涧,至于车厢内的商品以及这群银甲人的底细,那就不是他们可以打听的事儿了。
好奇心会害死猫。
这个道理在瀚海大陆尤为适用。
车队最终停在山涧下,银甲人管事示意手下做好警戒,而后,他飞上半空,落在盘坐在山巅的郑屠面前。
“郑宗主。”他嗓音嘶哑,抱拳行礼的同时,眼角余光瞥向武月亮。
站的久了,小姑娘被料峭山风吹刮的小脸铁青,瑟瑟发抖。
耿昊曾要给她加衣服,她拒绝了,说自己是俘虏,俘虏就要有俘虏的待遇,为了演的更真,她还特意大哭了一场,如今,小姑娘眼眶肿的跟个大桃子似的。
“废物。”郑屠面目冷厉。
神识扫过银甲人,眼中滑过一缕杀意,“连个小姑娘都看不住,倘若不是我将她抓回来,你可知,她会给你我带来多大的麻烦。”
银甲管事身体猛的一颤。
冷汗簌簌而下,只觉得自己似被史前荒兽盯上了一般,生死皆如蝼蚁。
“小修今后定当谨慎,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发生此事。”银甲管事诚惶诚恐道。
郑屠则是一副余怒未消的神色。
“若不是交易在即,我非毙了你不可。现在,带着这小娃娃滚下去,至此,这批货就算是全了。你最好祈祷来人带来了令我满意的酬金,否则......”他冷笑着瞥了银甲管事一眼,随后闭目不再言语。
银甲人真是一点儿都不想面对这个暴戾的疯子了,她一把抓过来武月亮,而后,将一枚玉符放在郑屠面前。
“还请真人将此枚记录六百灵童信息的玉符交给我家大人,上面我已经做了独门印记,我家大人看过后,定会支付与这批货物相匹配的宝物。”
说完,银甲人纵身跃下山涧。
耿昊心弦紧绷,神识牢牢锁定在银甲管事身上,直到瞧见他将武月亮塞进一座被层层阵法所笼罩的黑马车后,他才松了一口气。现在,他终于可以放心大战一场了。
抬手摄过地面玉符,耿昊陷入了沉思。
出发前,二两在郑屠的储物戒指内翻了个遍,都未能找到记载六百灵童身份信息的名单。
未成想,这名单竟然是在随车押送银甲修管事的手中。
稍一思索,耿昊便明白了此举的深意:真武阁和郑屠的信任基础十分薄弱,他们各怀鬼胎,都在防备着彼此。
果然是蛇鼠一窝!
耿昊暗自撇嘴。
可当他目光落在手中玉符时,他猛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一个能够一击重创真武阁血脉真人的好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