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厅楼上最大的包间里。
老板知道今晚来的主是南京那位身边的红人,连忙亲自上来陪酒。
曾光昭从一个师长,五年的时间,奇迹般的成为了第十集团军的军长,可谓传奇。
任谁也想不到,这位军长,二十年前是从土匪窝里出来的。
跟随这位军长而来的都是市里的大人物,老板一个都开罪不起。
他充当斟酒的人,把各位爷伺候的无微不至。
曾军长这次来,是担任了保卫重庆的重任,同时听风声说,他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同桌的一位高官压低了声音问:“外面传言,国共要合作抗日,是真的吗?”
一桌人的视线落在曾光昭身上。
曾光昭不动声色的端起酒杯,看向说话的那个人。
“刘督理是从哪儿听来的传言,中央都没影儿的消息,怎么这儿传得跟真的似的?”
刘姓督理闻言,脸上讪讪:“是我失言了,我党怎么会和共党有牵扯。”
师长笑着打圆场:“聊这些干什么,今天是给曾军长接风洗尘的,都吃菜喝酒。”
这个敏感的话题点到为止,桌上很快一派笑语。
曾光昭打听重庆这些年的发展情况,所有人争着给他送答案,态度殷切的不行。
几年前,曾光昭在桌上也扮演着这些角色,脸都笑烂了,也得不到上位那人一个回应。
现在他总算熬出头,看着这些人的脸,突然明白以前那些大人物,为什么每每笑而不语。
太丑了,这嘴脸太丑了。
曾光昭把烟摁灭在奶油南瓜汤里,问坐在旁边一个官职最小的人,“重庆医院这些年还在吗?”
那人很是受宠若惊,连忙点头:“在的在的,怎么,军长要过去?”
曾光昭不回他的话,起身站起来,对在座各位露出一个笑脸。
“我有点事情要先走,你们吃好。”
从落座到现在还没半小时,他就要走,几位脸上都有点不好看。
曾光昭才不管他们怎么想,横竖这里他最大,谁敢对他有意见?
穿上军大衣,一群人出来送,曾光昭坐上汽车,让司机去医院。
时隔五年,他终于可以来看伊牧了。
哈了口气,曾光昭发现自己一嘴的酒味。
他记得上车前一直看司机嘴里在嚼东西,试着问:“你那儿有口香糖?”
司机没想到大人物能跟自己搭话,连忙从口袋里把剩余的口香糖递给他。
“只有三片了。”
曾光昭把三片全部拆掉放进嘴里嚼,说了谢谢。
他的头发和胡子在来之前都精心理过了,形象不至于多差。
时隔五年,想到要再次见到伊牧,曾光昭紧张的腿直抖。
每次大战之前,他都冷静的不像话。
只是见一个人,他居然害怕成这样。
曾光昭深吸一口气,薄荷的凉气全部吸进肺子里,凉得他一哆嗦。
司机开车又快又稳,在医院楼下停车,问曾光昭要不要他一起进去。
曾光昭让他开车先回去,不用等他。
抬脚走进医院,白炽灯照着前台护士的脸,有点惨白瘆人。
“你好,我想问一下,伊牧在哪间病房?”
护士小姐一脸茫然:“不好意思,我们这儿,没有叫伊牧的病人。”
曾光昭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冻住,他本能的想到最坏的可能,身形一个不稳,差点摔倒。
往前台走的护士长在后面托了他一把,提醒道:“小心点,咱们这地板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