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只在一瞬间,丞相甚至没来得及收起脸上的杀气,就有人将冰冷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坐在上首的小皇帝站起身,在丞相骇然的表情中,走到他身前。
他脸上哪还有不通俗世的天真,分明是通透明朗,眼底却是深不可测,什么都瞧不出来。
到这一步,丞相已经知道,他们的大业,绝无可能成功。
只是,这小皇帝是什么时候,发觉的一切。
伊牧无意与他多说,只告诉他十个字。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丞相只是平国公的一条狗,真正的大鱼,是那个老匹夫。
伊牧走到院子里,只见那老头被压着跪在地上,倒是不见颓态,一把年纪,腰杆挺得笔直。
伊牧叫人搬了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
“平国公与北门家的祖先,当初一同打下宿风的江山,朕年幼时听父亲说过,国公曾经几次救圣祖爷,不顾生死。”
他语气一顿,看向那老者,笑着询问:“您是不甘心为宿风做了许多,最后只得了个国公的爵位,所以想坐的更高?”
平国公满是褶子的脸上并没有惧怕,他颇有威严的看着眼前这少年天子。
“圣祖当年打下江山有多不容易,他最后活生生累死,可你们这些昏聩的小辈们,是怎么守得这个江山?”
老爷子狠狠吐了口唾沫:“边陲小国,向来不足为惧,可你这小儿上位才不过三年,居然被人家打下了七八座城。”
伊牧收起脸上的笑,挑起眉。
“这么听来,国公想要朕的江山,竟是不满朕治理不好宿风。可您虽年迈,总不至于耳聋眼瞎,摄政王出征月氏,已经将那城池夺了回来,您不知晓?”
平国公义正言辞:“那是北门麟的功劳,没了他,你这小儿,又算的什么?”
伊牧这下是真没法跟他讲了。
他摇头笑,“平国公也算是三朝元老,怎的连君王策都不懂?你可见哪个皇帝总是带兵出征,在其位谋其职,将军带兵打仗,文臣出谋划策。”
平国公还要说话,伊牧毫不客气的截胡了他。
“您是强词夺理,原先朕是想看在您为宿风劳苦一生的份上,准您一辈子待在国公府,可现在……”
国公并不在乎他要怎么处置自己,横竖活得比别人长久的多,也不在乎怎么死。
他把胸膛一挺,声音洪亮:“成王败寇,我没有什么好求的。”
伊牧很是惋惜的叹了口气。
“国公可真是嘴硬,如此,朕罚你余生在千佛寺礼佛,终生不可回国公府,至于国公府的后人们……”
平国公没想到他手段这么雷厉。
造反这件事,其实都是他一人做的,府里的儿子孙子,一概不支持他。
他有罪,但罪不应波及家人。
“皇上若是个明君,就不该施行连坐!”
老头子即使是求人,也是这么强硬。
说话大喘气的伊牧露出一个笑。
“朕预备将朝廷来一次大换血,听闻国公府的几位公子将参加明年的春闱,朕很期待,他们能考出一个好成绩。”
换句话说,他将不会因平国公造反一事,而否决国公府后人们的才华。
平国公半响不能言语,在伊牧转身之后,重重给他磕了一个头。
宿风有救了,这糊涂小皇帝,总算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