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牧昨天刚从乡下老家回来。
小舅舅结婚,流水席摆了五十桌,这么大的排场,在十里八乡是头一回。
乡长亲自到李家祝贺,这当然不是看在舅舅的面子上,而是看得伊牧他妈的面上。
伊牧他妈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但她长得很漂亮,身上有一种乡下妇女没有的知性气质。
她在榕城一个小学教书,教得是英语。
乡长多年前见过伊牧他妈一面。
他在榕城有名的富人区湖风别墅,看见她和榕城首富伊鸣走在一起,手里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伊鸣当时有个大儿子,正上高中,小儿子刚过完七岁生日。
乡长认定了伊牧他妈是首富夫人,所以一次得知自己的司机是那位夫人的弟弟,二话没说,直接提了伊牧的舅舅当助手,工资是做司机时的三倍。
舅舅聪明能干,在乡长手下干了十年,混了个科长当,在镇上买了房,买了车,还娶了当初在学校里不敢追求的校花。
事业有成,婚姻美满,乡下的房子也重新装修了,比其他人家大了两倍不止。
做姐姐的,衷心为弟弟高兴。
李小芸在老家留了两天,第三天伊牧要考试,才依依不舍的和儿子搭飞机回榕城。
老家的堂兄们也不比伊牧多几岁,一个个都是酒桶。
伊牧那两天,没少被他们灌酒。
闹钟响了几声,伊牧从床上坐起,揉着胀疼的脑袋,去卫生间洗簌。
镜子里照出一张十七岁少年的面孔。
他的五官随他妈,眉眼各处都精细,皮肤比班级里大多数女生都要白。
但是步入少年时期,下颚处显露出来的棱角,又让他过于清秀的脸庞,多了一丝将露不露的锋芒。
伊牧最不喜欢自己的鼻子,太像伊鸣了,让他每次看到,都忍不住露出厌恶之色。
用牙刷反复刷了两遍牙,直到哈气再也闻不到酒味,伊牧才换上校服,下楼。
要说李小芸最欣慰的一件事,就是别人家孩子这个年纪,早上起床需要叫十几遍才能叫醒。
伊牧根本不用她操心,他自有一套生物钟,到点就起,从来不会迟到。
她已经做好了早餐,伊牧喜欢吃的小米粥,她腌的一些小菜和奶香馒头。
伊牧走到桌面坐下,李小芸把小菜往他面前推了推,顺口问了句:“今天考试,有信心吗?”
伊牧对她挑挑眉,一副臭屁样。
“妈,您儿子我回回考第一,您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想着暑假咱们去哪儿玩。”
李小芸没想到他说这个,脸上闪过犹豫。
伊牧一见她表情,赶紧的补充。
“先说好,不去姥姥家,家里的堂兄们太能闹腾,我可不想再被人家瓜农挥着棒子跟后面撵。海南,还是地中海,或者欧洲,您选一个。”
李小芸放下筷子,用一种商量的口气,跟伊牧说:“牧牧,你爸爸他想让你暑假回……”
伊牧脸上的笑意冷掉,每次只要以这种话为开头,他都能猜到,接下来李小芸要说什么。
“我不去。”他直截了当的拒绝。
拿起两个奶香馒头塞进嘴里,单肩背上书包,不给李小芸再说话的机会,走出大门。
李小芸拿着车钥匙追出去,看见伊牧上了隔壁陆青尧的摩托车,两孩子一会就不见了身影。
她站在门口叹了口气,转身看见隔壁的陆女士叉着腰,正对着两孩子离开的方向数落。
“臭小子,早饭也不吃完,不见你多爱学习,上学倒是从不迟到!”
陆青尧的妈妈和李小芸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女性。
李小芸事事都为儿子操心,陆女士则对儿子采取放养的态度。
李女士和李小芸只是点头之交,两个孩子的感情却是真的好,几乎天天一起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