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不懂事的孩子!你,你是想气死我吗?!”李秀花眼眶都红了,大橙这副不长进的样子让她寒透了心。
“是,我不懂事!你看小橙好你找她去!”大橙捂着脸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越想越生气,一扭头跑了。
“这天都黑了你跑哪儿去啊!快回来!”李秀花喊了两嗓子,大橙就跟没听见似的,越跑越来劲。
“有能耐就走吧!有本事你别回来!”李秀花气的冲着她的背影使劲的喊了一嗓子,一屁股坐在院子的井沿上,大口大口的喘粗气,就觉得眼前乌黑一片,她扶着头,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孩儿她娘,咋了?”陈建国出来上厕所,就见着老板坐在井沿上抹眼泪。
“大橙这孩子,越来越不懂事了!说她几句就往外跑,忒不像话了!”李秀花忙擦干眼泪,忙伸手过去扶他,嘴里还不忘唠叨几句。
“你咋不找找去!”陈建国见着天眼看要黑了有点放心不下。
“找啥!她就那个德行,有心没胆儿的,不敢跑远,到了吃饭点儿自己就回来了!”李秀花见他就穿着件单衣出来了,有点不乐意。
“傍晚有风,你出来干啥,屋里不有尿桶么!”因为陈建国身体不好,见了风咳嗽的就会更加厉害,到了晚上就在小储藏室搁个尿桶省的他出来。
“没事,我出来透透气儿!”陈建国走几步就要喘几下,进了厕所关上门,李秀花守在外面跟他抱怨。
“大橙这脾气是越来越大了,现在我说她都不听了,你还非得让她相亲去!这下好了,天天的想着嫁人过好日子,手脚不勤快脾气又犟嘴还那么馋!这样的媳妇婆婆能给好脸色看吗?”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别跟着瞎操心了。小橙嫁人了不也过的挺好吗!”
“小橙跟大橙能一样吗?小橙是没心眼,可有傲竹这个聪明人跟着,到哪都吃不了亏!你是没见着今天小橙跑老景家瞎胡闹,又是敲锣又是往人家墙上乱画的还指着人家独生子说人家二椅子。景老头都出来了!傲竹跟他不知道说了啥,景老头乖乖放人,吭都不敢吭一声!卓青洼那孩子那么老实,大橙要是得罪人了他根本没法像傲竹这样化险为夷的,就你大姑娘那路脾气,得罪人的日子在后头呢!”
陈建国从厕所里出来,咧着嘴无声的乐,李秀花一边搀着他往回走,一边问道,“你笑啥?”
“我笑咱家小橙这个脾气。跟你年轻时可真像!你还记得不,隔壁孩子欺负咱家大橙,你上门找他家大人说理,咱娘说你,你还跟她顶嘴。大橙这叛逆不也随了你!这一晃多少年都过去了,孩子们都大了,连小橙都嫁了人,咱也老了,我就指望着俩腿一蹬之前能看着孩子们一个个都有好的归宿,死了也甘愿了。”陈建国想到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心头就涨的满满的。
“呸呸呸!你瞎说啥呢!”李秀花忙往地上吐了三口吐沫,嘴里还直叨咕。坏的不灵好的灵!
“你这老头!死呀活的以后可别念叨了!咱家现在刚刚过上好日子,儿子又能赚钱,闺女也有了好婆家,咱俩享清福的日子可长着呢!再胡说我就拧你耳朵!”
“是啊,好日子长着呢!等青橙回来就让他赶紧相亲,给咱说个儿媳妇回来。再生个大胖小子,我要是有生之年能抱着大孙子,那就死——”话没说完就让李秀花瞪的不敢往下说了。
“你就好好养病!回头咱家这三孩子一人生个大胖小子让你抱,你要不把病养好了抱孩子都抱不动!”
“是是是,孩儿她娘说的对!”陈建国笑而不语。见着李秀花带着沧桑的脸叹了口气,用手拂去她鬓角的白发,有些感伤。
还没走进屋,大橙一溜烟的又跑回来了,眼睛红着,也不跟二老说话一摔门进了屋,李秀花小声的冲陈建国念叨,“看看,我说她到了饭点自己就跑回来吧,这才跑出去几分钟就回来了!”
陈建国拽拽她,小声嘱咐,“一会少说两句,大晚上的别让孩子顶着气儿睡觉!”
“你就惯着她吧!有你后悔的时候!”
陈建国呵呵笑了两声,俩人相扶进了屋,吃饭时李秀花故意不理大橙,倒是大橙没少吃小橙带回来的肉。
一多半肉都进了肚,大橙蹭一下站了起来,把小板凳弄的当当响,头一扭,回屋了,还不忘把门摔的一声巨响。
李秀花气的吃不进去了,吧唧一下摔了筷子!拿眼睛剜了陈建国一眼,指着紧闭的门骂道,“你看看她这德行!这孩子以后怎么管!”
陈建国还没说话,大橙用力的推开门冲了出来,站在李秀花跟前用力嘶吼,她再也无法忍受娘对自己的看不上了!她要把自己心里所有的不满都宣泄出来!
“我啥德行了?我吃你心爱的小闺女带回来的肉你心疼啦?是她自己愿意往回拿的,我又没求着她!再说了,她往家拿肉也不能说明她孝顺,天这么热她不送人也得坏!”
“你这孩子——”李秀花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气,脸色苍白,陈建国想扶她,一着急自己先咳上了。
“我咋了?我天天给你们刷碗做饭的,你们为啥只见着小橙的好?是不是就因为她嫁了个有钱的男人,她要进城了,你们就巴巴的上赶着跟她靠近乎?”
“大橙,你闭嘴!”这话说的太邪乎了,连一直护着她的陈建国都听不进去了,用手用力的拍了下桌子,咳嗽的越发激烈了。
大橙见爹生气了,忙上前用手拍他后背,脸上也带了点后悔的神情,李秀花一把推开她!
“你心里还知道孝顺你爹?你把我们一起气死得了!起来,用不着你!”
大橙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吧嗒吧嗒的掉眼泪,一扭身又跑回自己屋,爹娘都嫌贫爱富的,抬高小橙看不起自己。她越发的觉得都是因为小橙嫁了有钱人家二老才会如此的高看小橙,对小橙也越发的怨恨起来,使劲的抹去眼泪暗自发誓,小橙长的不如自己都能嫁人进城。她也一样能做到!
老二这边,李秀花扶着陈建国回到自己屋,捂着被气疼的胸口给陈建国倒了杯水,自己坐在边上抹眼泪。
陈建国喝了一杯水,咳喘没那么厉害了。“孩儿她娘,你以后别当着大橙面说小橙了,省的刺激她!”
“我念叨小橙可不是图小橙男人家的财,我就是想让大橙知道,她这个姐姐有多不懂事!你说她和小橙一起从我肚子里爬出来,小橙处处想着家。吃的用的只要她有就想方设法的往家拿,这就说明她心里有咱们!大橙呢?就想着怎么从咱这里拿吃的!”
“小橙结婚前不也是闷不吭声的,这也是结婚后才懂事了,你也别太急了,大橙现在就是个小孩儿等她结婚后自然就好了!”在陈建国心里。大橙永远是那个围着他央求他买糖的小孩儿。
“你是不知道这孩子现在有多不像话,今儿还跟我闹哄,说咱俩对傲竹比对青洼好!这过了门的女婿和没过门的能一样吗!我不还是为了她好!”对没过门的女婿就要保持一定距离,不冷不热的,尤其是青洼家条件好,她要太热情了好像显着自家巴结人家似的,没出嫁的女儿一定要保持一定身价。大橙倒好,她这边给她维持着身价,她那边自己上赶着掉价!
陈建国沉着脸不语,倒是认同她这个观点,年纪大点生活经验也丰富。
李秀花越想越生气,也觉得自己当娘的一片苦心被践踏了。“今儿傲竹说要领小橙进城,你看大橙那脸都成什么色儿了?当初我不让她那么早嫁人,青城进城要是赚了钱咱就先拿出一部分给她进城学手艺,只要有个一技之长傍身还怕寻不到好婆家吗?她可倒好,自己一心想着嫁人过好日子。就连这么几个月都等不了,她自己作(一声),怨谁!”
“哎!大了就好,大了就好!”陈建国说了两遍,长叹一口气,“孩儿她娘,都怨我没能耐让你们娘几个过上好日子,大橙有点怨气你也多担待点,这孩子本质不坏,就是心气儿高了点,等她嫁了人生了孩子当了娘之后,自然能理解咱们的苦心!”
“我可没觉着委屈,我觉着自己过的挺好的,虽然咱家穷了点,但是好歹也把三孩子拉扯成人了,最苦的日子都过来了,享福的日子以后有的是!”刘秀花伺候陈建国吃了晚上的药,他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看着他的睡脸,李秀花叹了口气,大橙今天把老伴也气着了,他这人心思重,就是生气了也不会像自己一样发泄出来,憋在心里对身体反倒是不好,想着大橙今天的表现,余怒中有点了点心凉。
手心手背都是肉,大橙是个健康孩子又是长女她要求自然是严格了点,但是对她的期望可比小橙多,要不怎么会想着要送她学手艺?反而是一直以为养不大的小闺女现在是越来越贴心了,哎!但愿大橙以后能想明白吧,爱之深责之切!
小橙晚上做了好几个菜,一来是觉得傲竹在她家挺给她留面子的,虽然这个女婿是假的,但哄着爹娘开心小橙觉得他功不可没。二来也是想跟他探探口风,看看啥时候进城。
“傲猪哥哥!来,尝尝这个!特意给你做的!还有这个!你多吃点啊!”讨好的把几盘菜都堆到他跟前,于傲竹挑眉,夹着筷子左一筷右一筷的,就是不去看那个一脸谄媚的小橙。
“傲猪哥哥,咱啥时候进城啊?”小橙见他不提这个话题,自己开口问了。
“等!”
“为啥啊?”小橙纳闷了,猪都杀了,还等啥,把房子也拆了?
“喂大米!快点吃饭!”不动声色的把菜汤都倒进她碗里,尽管小橙按着他口味做的很清淡,但是菜汤多少还是有油。
小橙一见油这么多不干了,她好容易才瘦下来这么多,晚上吃了带油星的东西会胖的!小手厌恶的扒扒碗,于傲竹一伸手,隔空俩指一弹,威胁意味十足。
“浪费粮食?欠弹!”
暴君!小橙端起碗,认命的往嘴里使劲的划拉。
嗯,吃了泔水的猪长的肥膘格外快,吃多菜汤的人,应该也一样吧!看着她吃的欢实于傲竹嘴角上扬,吃的多点,再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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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妞子写的感慨颇多,五个手指头伸出来有长有短,可父母心里孩子都是自己身上的肉连着心,年少时不理解父母觉得他们偏心,等真正的长大懂事后,父母留给我们的时间还有多少呢?好伤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