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好半天功夫,于傲竹的伤终于被处理好了。缝了二十多针,小橙有些遗憾,这么健硕的胳膊怕是要留疤了。
不过男人身上有些疤什么的权当是英雄的勋章了!想到这儿小橙又有些不甘,为毛人家的勋章在胳膊上没事就能炫一炫,她的勋章却在,呃,估计也只有马桶能看见了!
陈建国挂的科室跟小橙不在一个楼层,等俩人赶去的时候,陈建国去拍片了,青城也被医生叫去屋里,不知道说了什么。等他出来时,整个人失魂落魄,眼圈还有点红。
虽然片子还没出来,可医生说了,他爹的症状像是矽肺病,尤其是病人还曾有过开矿的经历,让他最好有个心里准备。
小娜和李秀花也回来了,青城看了她一眼,她把头别开看窗外,青城看了看于傲竹,又看了看小娜,心里已经猜到这俩人肯定是早就知道了,尤其是小娜,他爹病都是她在治疗,她肯定早就知道!他真是个傻子,竟然被一直埋在鼓里!
“儿子,你爹没事吧?”李秀花看他状态不太好,心戈登一下。
“没事,拍个片儿拿点药咱就回家!”青城紧盯着小娜,特别想质问她,为什么要瞒着他,为什么不告诉他!他现在心乱如麻,满腔的怒火无从发泄,与其说是对小娜,还不如说是对他自己的迟钝感到愤怒。
尽管他现在情绪浮躁,却还要装出如无其事的样来安抚李秀花,毕竟现在还没确诊下来,还是要听医生怎么说。
等了一会,陈建国出来了,片子还要等几个小时才能出来,于傲竹领着他们去了自己城里的家,正好吃个饭,让二老休息一会下午正好可以取片儿。
二老是第一次进到楼房里面。显得有些拘谨,于傲竹难得没有矫情,怕他们不自在也不让他们换鞋,还招呼他们坐在沙发上。渐渐的二老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
陈建国显得非常疲惫,于傲竹安排他躺床上休息一会,小橙现在也做不了饭,他就出去到外面订饭,这附近有单位食堂,也可以让师傅单独炒几个菜,非常方便。
李秀花陪着小橙看电视,于傲竹走时把客厅的电视给她打开了,老太太这是第一次看见彩色电视,啧啧称奇。
“小娜。你出来,我有话问你!”青城小声对小娜说,李秀花被电视吸引住了,没发现这俩人之间的猫腻。
到了楼外面,青城一直压抑的情绪爆发出来。亏他一直那么信任她,他爹得了这么重的病她竟然一直瞒着自己!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知道自己语气不好,可是现在他也好不起来,巨大的伤痛让他迫切需要个宣泄口。
“你让我怎么跟你说?我查了所有医书,这个病只能延缓不能根治!”小娜也想过要告诉陈家人,可是早些年他家穷根本看不起病,全靠她一个人想法设法的拖延病情。告诉他们只会加重他们心里负担。
村里有很多老人得了不治之症就会喝药自尽,为的就是不拖累家人,她不说就是怕陈建国做傻事,从私人情感上讲,她也不愿意看见一向阳光的他脸上有了阴霾,这个年轻男孩尽管很早就扛起家庭重任。可一点也没让生活压垮,总想着靠自己努力让家人过的更好,他的家人就是他的动力,她不想让他这么早就面对自己父亲患了绝症的事实,起码他这几年是有奔头的。
每次他神采奕奕跟她说自己又攒了多少多少钱。将来可以领着老人进城治病的时候她心里那种酸涩就难以言喻。
小娜是非常出色的医生,可老陈家事儿她却没有用医生应该有的客观严谨去面对。而是选择用盲目的乐观去隐瞒真相,她甚至幻想过,也许会有奇迹发生呢,也许她拖着拖着陈建国的病就有救呢。
可直到现在,她再也拖不下去了,她迟迟不肯面对的事还是发生了,面对自己心爱之人的职责,她却无法为自己的善意做出辩解。
“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他是我爹,你怎么可以瞒着我们这么久?!你知不知道医生跟我说他可能是矽肺时我心里什么感受?!我是他亲儿子却是最后才知道我爹得了不治之症!!”青城被愤怒笼罩,小娜是他此刻唯一的宣泄口。
“我告诉你了又如何,你能领着他进城吗?还是你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救他?”被心仪之人这样指着鼻子质问,小娜心里倍感煎熬。
“是,我是穷,我没出息,没本事!我连我爹看病钱都没赚到,所以你瞧不起我,你蔑视我,你瞒着我,我每次跟你说我要赚钱时你都在偷着乐,笑我是个不自量力的二百五是吧!!”青城眼眶都红了,说话也口不择言。
他现在满心被忧伤,自己究竟吼了什么都不知道。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处心积虑的人?陈青城,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她今天特意进城,就是怕他接受不了事实,他心情不好她能理解,可是自己被曲扭成这样她无法不呛声。
“你要去哪儿?”青城见她要走,一把拽住她胳膊,小娜用力甩开,红着眼睛看着他。
“我也不想瞒着你,可见着你那么努力只为了早些赚钱给叔儿治病,我不想泼你冷水!我不想看着你最后一点希望都被剥夺!青城这么多年,我对你,我对你——”两行清泪划过脸颊,说不下去了,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她心里也很难过。
“别说了!”他低吼一声,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脸埋在她肩膀里,她只觉自己肩头湿润。
“别说了,不要再说了!”他的声音有些闷,他也不是想冲着她发脾气,他只是——哎!
小娜无声哭泣,一手环住他一手摸着他的头发,这一刻尽管他脆弱的像个无助的小孩,可她心里却满满的都是爱。
“青城,你说我自私怨我瞒着你,你怎么想我都行,可你别折磨你自己行不?叔儿的情况你已经尽力了,生死有命,你在他有生之年已经尽了自己所有努力,不要难过了!”
说一千道一万,她心里对这个男人还是割舍不下,陈青城就是小娜心里无法僭越的心魔。
“他还那么年轻,他还没看着我结婚,他天天吵着要抱孙子,他怎么可以得这样的病?之前家里穷他没过上一天好日子,现在我有能力赚钱了,他怎么可以得这样的病!他怎么可以不等我,不等我把家撑起来,不等着我给他最好的生活,他——”最后几个字实在说不下去了,泣不成声。
小娜默默不语,他现在这情况也不需要安慰,支持个拥抱就好。
于傲竹拎着一堆饭盒回来,见着路边抱在一起的俩人撇撇嘴,俩傻蛋!
察觉着有人,俩人迅速分开,满脸都不自在,小娜更是脸憋的通红,一跺脚就跑了。
“你去哪儿啊!”青城在她身后喊着,小娜胡乱回了句她还有事,要他们别等着她了,她自己会坐车回村。
“看什么看,再看你也不能娶人家!”于傲竹把手里的盒饭塞在他怀里,傻样!
青城被他说的心头一紧,于傲竹损劲儿又上来了。
“听说你要跟于桂荣结婚啊,眼光真心不错啊!”拍了拍他肩膀,“哥们,拯救于家沟老少爷们重担就交在你身上了!”
于桂荣这三字出现在此时,青城脑瓜就像是被狠狠的用大锤子凿了一下,他刚刚是怎么了,怎么可以抱小娜?为什么他难过伤心只想跟她说,他这是怎么了。。。。。。
傻x!于傲竹哼了一声,要不是看在他是小笨蛋亲哥份上,还真不想让这种二货进自己家,浑身冒傻气脑袋不开窍,看着就想踹几脚!
下午很快到了,青城做了一下午心里建设,于傲竹还特意跟他喝了两杯,借着酒劲他装成和轻松的样子,自己去了医院拿片,李秀花也没多想,老伴儿这些年都有病,她觉着这次也不过就是拿些药而已,没什么大事。
她跟着进城其实就是想看看小橙在城里的家,这一看虽然觉得非常干净,可别起她心里预期还差很多。
趁着于傲竹拾掇东西的功夫,她拉着小橙悄声说道,“小橙,我看这城里也没啥,这屋子也不太好,你能住习惯不?”
小橙眨眨眼,李秀花的反应有些出乎她意料啊,于傲竹这套两居室条件那可别农村要强上太多了,就算用二十年后的标准衡量也是非不错的,怎么被娘嫌弃成这样了?
“你看看,做饭的地儿就那么大点地方,连口大铁锅都没有,想吃个饼子什么的也没法做!那个床我看了,太软乎不说,还不能像咱家炕那样发热,睡上去多不解乏!最受不了的是,城里人咋能在屋里上厕所啊!那味儿的多大啊!”李秀花在屋里绕了几圈,越看越觉得城里人的房子就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的,哪像村里家那么自在。整个家里,她就看着于傲竹前院的那一小块空地最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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