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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野城守军胆战心惊地看着河对岸的骑兵,因为不知是敌是友,开始不敢轻举妄动,后来见王斗等人没有敌意,也不抢掠,似乎是官兵,这才大着胆子,将一个小校缒下城去,探知王斗等人的来意。

那小校得了五两银子的重赏,硬着头皮,从浮桥处向大军过来。

他走过浮桥时,谢一科手一挥,两个护卫策马过去,将他直接带过来,其间还搜去了腰刀兵器。

那小校不敢反抗,老老实实的,只是越是临近,越是脚步发软,这些军爷哪来的,装备就不说了,那种凶神恶煞的气息,怕是个个都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也不知杀了多少人。

那小校被带到王斗身边,连忙跪下叩头:“小的新野城守营旗总马子仁,见过大将军。”

王斗知道中原官军的编制与边镇略有不同,听了他的官名也不以为意,他策于马上,温言说道:“你不用害怕,本将乃宣府镇东路参将王斗,接兵部行文,前往四川剿灭献贼。大军劳累,欲在贵境休整一日。”

那小校哪知道王斗的威名?听了这话,却是松了口气,原来是客兵过境,连忙道:“是是,小的这就去回禀上官。”

王斗说道:“嗯,你去吧。”

看了谢一科一眼,谢一科会意,抛去一锭银子:“赏你的。”

那小校麻利接在手上,一看竟是十两银子。心下大喜,非但没事,还发了一注横财。

他连连叩头:“多谢大将军,多谢大将军。”

乐颠颠的回去禀报了。

很快。又来了个千总,带着几个师爷样子的人,见大军威势,各人暗暗心惊,不过千总持礼虽恭,却要求看兵部行文。

此人职责所在,王斗也不为难他,让他看了公文。

那千总看过公文,师爷确认无误,明显的松了口气。说道:“原来是勇冠三军的王大将军。末将失礼了。末将新野守营千总赖邦宪。将军有什么需要的,吩咐一声便是。”

王斗没想到此人竟知道自己的名字,看了他几眼。说道:“有劳了。”

接着在这千总的带领下,前往大军扎营歇息的地方,却是离新野城南关不远处的几座寺庙。这里庙宇众多,有龙王庙、关帝庙、马神庙、财神庙等,足够三千大军扎下的。

那千总又与王斗恭敬说了几声,言道守备与知县很快就会前来拜访,然后匆匆离开,回禀上官去了。

王斗吩咐扎营休息,一时人动马嘶起来。

舜乡军扎营自有条例,不论是在野外还是在屋舍。野外不说。若在屋舍,一总一街,把总随之。一部一方,千总随之,最后中军统之。各部不许相混,各总各队不许相混,如不随本队住者,皆以军法治之。

大军扎营,早己经验丰富,各部皆是有条不紊,王斗与护卫总,中军部居于关帝庙,大纛高高挑起。心中寻思,新野到襄阳一百多里,今日养精蓄锐,明日一早起程,一天工夫,便可到达襄阳了。

不说王斗这边扎营,新野城的百姓原本很多人逃入城内,见太平无事,又重新城门打开,人来人往,恢复平静生活,只是城池内外,皆对这部官兵议论纷纷。

营地外围还聚了一些闲人观看,指指点点,不过各人对官兵,特别是客兵的畏惧深入骨髓,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围观。

约过了半个时辰,南关处鼓乐喧天,一行人吹锣打鼓而来,却是新野知县及守备领着一些士绅乡老前来拜访劳军,行礼中担着几坛酒,一些米面,还有两个壮汉挑着一头肥猪,那猪兀自挣扎叫唤不停。

王斗迎了出去,见那知县脑袋甚大,戴着乌纱,穿着纻丝盘领右衽青袍,胸前有七品鸂鶒的补子,系着素银的腰带。

知县甚为肥胖,年在四十许,他旁边的则是新野守备,一身武将打扮。云翅盔,穿着罩甲,甲叶露在外面,锵锵作响,却是明甲样式,还有一副臂手,鞓带上挂着一把腰刀。

知县等人来到面前,见营地行伍森严,心下一惊,又见眼前一位大将,一身华美的明光铠,腰悬宝剑,头上八瓣帽儿铁尖盔,嘴上留了短髭,神情威严,双目锐利有如鸷鹰,身后还跟着几位大将,皆是英武不凡,更是一凛。

知县连忙抢前几步,出列而来,拱手道:“下官新野县知县张有贤,久闻定国将军忠义无畏,勇冠三军,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他说话摇头晃脑的,便如在颂歌似的。

那守备也连忙拜见,他早见王斗大军时,己是矮了一截,又见王斗威容,更是唯唯诺诺,话也说不清楚。

话说当官最重威仪,为将最重气势,王斗两者都不缺。

他自靖边堡起家,数年间南征北战,尸山血海,又掌控东路数十万军民的命运,不论边地大将,还是朝中诸公,都不敢怠慢。等闲人等,见了王斗,气势上先就矮了三分。

王斗说道:“两位客气了,请!”

众人进入关帝庙,进了大殿,那知县随行之人,也将那些劳军之物抬到殿前广场,张知县又拜:“区区薄礼,寥表乡民寸心。”

寒暄几句,张知县邀请王斗进城,说给大将军接风洗尘,宴请歇息。

王斗摆了摆手,问道:“听闻新野有一小食叫板面?”

说起这个,张知县的油脸上笑开花,说道:“原来大将军也听过我们新野的板面。是的。这个面食我们新野叫板面条,相传乃是三国猛将张翼德所制,爽口耐嚼,远近闻名哪。”

王斗点头:“好。张知县,你安排下去,做四千碗板面条过来,让我将士们也尝尝鲜。”

知县一下呆住:“这,四千碗……”

他有些为难,虽然他愿意破这个费,但要很快做四千碗板面出来,也不是容易的事。

王斗一伸手,又从谢一科处接过一袋银子,抛在张知县的面前:“我也知道为难。这样吧。你拿银子回城。动员城内各茶楼酒肆,我公平买卖,也不会亏了他们。”

张知县不由自主提起袋子。好家伙,入手沉重,内中白银的撞击声哗哗作响,他咂了咂嘴,这王将军还真是豪气。也是,看看他们的人马装甲,会是没银子的人?

又心下暗思:“早前听闻这王斗的事,还有些不信,此时一见,果是品格高贵。仁义之师,风姿嫣然。”

一时间起了结交的心思,此等名将,此等强军,若援引一二,受用不尽。

那守备看着知县,眼睛转动,显然也是一样心思。

张知县又拜:“大将军征剿献贼,劳师远动,岂敢让大将军破费?”

王斗说道:“无妨。”

又说:“你准备一些大桶,烧些热水,让我将士们洗洗,费用一起算吧。”

张知县道:“是,是。”

吩咐幕僚们进来,亲自在王斗面前吩咐安排,将银子给了他们。

幕僚们极为诧异,走出大殿,窃窃私语去了。

很快,此事便在新野城内外传开,一时城乡轰动,有银子派下去,城内外诸多酒楼面馆极为卖力,而且乡民争动,拿出家中大桶,人人去河中挑水,让舜乡军将士们洗个舒服的热水澡,然后快美吃面。

而王斗此举,也在新野留下一段佳话,传为美谈。

王斗同样舒服的洗了个澡,换身便服,这个时间,张知县等人一直在大殿相候。

王斗吩咐将那头猪杀了,做成红烧肉,每部都分一点,由于大军没有作战,各人还喝点酒,去去寒气。

大锅的红烧肉,大锅热腾腾的板面端上来,香味扑鼻,浇上臊子,热呼呼吃在嘴里,确实舒畅无比。

其实在后世,王斗曾吃过新野板面,不过那时的臊子原料还有使用红辣椒,此时辣椒却没有普及。虽是如此,味道并不差过后世,显是有自己独特替代之物,便如古时没有味精,使用高汤,也极为鲜美。

大家围绕一张大桌吃喝,张知县与新野守备列席其中,看着王斗与麾下各将吃得香甜,也不免心中自豪。

言谈中,王斗听闻张知县说话带点皖地口音,不由想起自己见过的彰德府武安知县窦维辂,果然一谈之下张知县却也识得,却是自己同年。听到王斗谈起武安县的情形,不由叹息:“明启兄有大才,可惜时运不济,被分到了武安县。”

这话王斗相信,论起才能,相信窦维辂高过这张有贤,不过新野安定,武安残破,这与时运确实有关系。大环境下,任你个人才能再高,也是回天乏术。

其中,张知县又连连吹捧王斗的一系列功劳,还提起了不久前的汝州大捷,显然也是关心时局之人。

王斗微微一笑,心想洛阳大捷的消息还没有传到,等过段时间,你更惊讶吧。

其实张知县心有疑惑,早前听闻闯贼数十万大军围困洛阳,这王斗也领军去救,怎么又在这,难道闯贼败走了,这不可能吧,几十万大军啊。还是这姓王的私下脱逃?这话却不好说。

王斗又问起杨嗣昌情况与襄阳城的动静。

张知县答道:“杨阁部大军十万众,直追入川,献贼插翅难逃。”

又道:“襄阳军府重地,饷金、甲器皆聚于城内,每门有副将防守。城内有襄王,知府,巡道,固若金汤,未听闻有什么异状。”

王斗点头,显然的,不论是襄阳城,还是附近官将,都想不到张献忠会轻取城池吧。

他心下沉吟。依历史,由于左良玉的缘故,张献忠、罗汝才部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顺利地出了夔门。经巫山进入湖广。正月二十五日,他应该攻克了兴山,杀官军守将吴国懋,知县刘定国,然后东进至当阳,荆门一线,探得襄阳城守备单薄,定计奇袭。

在夺得襄阳城的过程中,内应起了很大的作用,襄阳事后。奉敕前往勘襄阳失事的司礼监策笔太监王裕民题本中。就有说“奸细伏于城内”。又说“降丁盈千盈百,往来城中,不知是贼是兵”。

可以说。不论李自成与张献忠,还是其它的流贼头目,都非常善于使用细作内应。

王斗沉吟的时候,舜乡军各将也是相互使着眼色,将军这么关心襄阳,难道那边会发生什么大事不成?

现在军中一直传扬定国将军天上星宿下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论崇祯十一年那场战事,还是洛阳之事,都证实了将军的先见之明。若是在襄阳又立大功,那……

……

崇祯十四年(1641年),二月初二日。

湖广,承天府,荆门州。

荆门素有荆楚门户之称,境内多山地丘陵,此时在州北的荆山之内,坑洼不平的驿道上,正风尘仆仆走着一只军队。

他们的装备并不好,大多数士兵包着头巾,穿着齐腰甲,都是布甲。或是包着头巾,穿着裲裆,脚着麻鞋,打着行縢。很多人衣衫破烂,便是打着的旗号上,也有许多破洞。

不过他们精神很好,队伍中不时传出哈哈大笑之声,又常有戏谑歌声传来:

“前有邵巡抚,常来团转舞。后有廖参军,不战随我行。好个杨阁部,离我三天路。”

每当这歌声一响,便是众人一阵疯狂的大笑。

山路崎岖,蜿蜒到云雾深处,在队伍的中军位置,多是骑军,上面打着“张、罗”等旗号。两杆将旗下,一个粗豪的声音传来:“孩儿们的精神头不错,好,就是要这样,不坠我义军的威风。”

说话的是一位骑着油黑健马的大汉,这大汉戴着红缨毡帽,打着披风,身材很高,略有些干瘦,一张黄脸,引人注意的是他的长须,从嘴边两腮一直垂下来,怕有两尺之长。

一双铜铃般的大眼,不时闪过凶光,神情中尽是桀骜不驯之色。

在这大汉身旁,同样策马坐着一位打扮象富商似的中年人,两撇鼠须,眼珠转动灵活,一看就是颇有心计之人。他与大汉不时交谈,说话时皆带陕地口音,正是被明廷恨之入骨的张献忠、罗汝才二人,当时并称为“献,曹二贼”。

二人被督师杨嗣昌大军围剿,采取“以走致敌”的战术,一路从湖广入四川,又从四川入湖广,使追剿官军疲于奔命,此时更跳出包围圈,海阔天空。

此时张献忠大骂:“驴球子的,自占了兴山,咱义军就没再打下一座城池,军中粮草不足。曹爷你说,我们到宜城去,会有收获吗?”

罗汝才沉吟道:“敬轩不必着急,就算到宜城没有收获,我们还可以到随州,应山一带去。现在湖广的官兵都调往四川,布防空虚的地方多的是。就算湖广不可为,我们还可以到河南去,听说李闯王在河南发展不错,声势很大,有了十几万人马,听说还要打洛阳。现在河南的官兵都被牵制了,南阳府,汝宁府各地都很空虚,我义军大有可为啊。”

张、罗二人攻占兴山后,本有意就近攻打临近的房县,竹山等县,不料郧阳巡抚袁继咸防守严密,便改为行走当阳。二人大军所到之处,风声鹤唳,当地官府居民严密把守,献、操二人无机可乘,便一直往荆门,宜城,看看有什么便宜可占。

张献忠羡慕地道:“李自成己经在围洛阳,那里可是福王的地盘,崇祯小儿的叔父。如果打下洛阳,那闯军的声势可就大了,曹爷,你说他们能打下吗?”

罗汝才道:“难说,当年我们随高闯王十几万大军围城,打了好多天都没打下,洛阳不比寻常州县。很难打。”

心中颇有些羡慕嫉妒,自己与张献忠被官兵追得团团转,从湖广逃往四川,现在又逃回来。李自成等人却趁机在河南发展,而且还发展顺利,有了那么多的兵马。

张献忠同样心情矛盾,即盼望李自成打下洛阳,壮大义军威势,又盼望不要打下,要不然当年一起跟随高闯王的人,就爬到自己头上来了。

此后二人无话,大军一直在荆山的崇山峻岭中行进,很快到了当地一个叫乐仙桥的地方。却是一个驿站。驿兵们看到流贼到来。一哄而逃。不过驿官却被哨骑抓住,带到张、罗二人面前。

那驿官身材滚滚,白白肥肥。一见就连连叩头:“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张献忠一皮鞭抽下,打得那驿官哭爹喊娘,他大骂道:“你妈妈的毛,一看你这吃得圆滚滚的就是一个贪官,驴球子,给老子砍了,咱老子一看到这些狗官就来气。”

立时一个老营亲兵出来,在那驿官的惨呼声中,一刀下去。砍在他的脖子上。

也不知是不是这亲兵故意,这一刀却没有将这驿官的脑袋砍下来,那驿官一时不死,捂着脖子,嚎叫着在地上翻滚,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来,在寒风中冒着腾腾热气。

众兵都是围在旁边笑看,一直到这驿官不动。

此时己是近午,见部下劳累,张、罗二人便下令在该驿站扎营,立时众军欢呼起来,东一堆西一堆的在驿站周边聚了一处又一处,或扎营休息,或卸下马具,修整车轮马挽等,一片闹腾。

中原腹心的驿站不能与九边重镇相比,便如那鸡鸣驿,城周四里有奇,兵驿、邮驿两用,兼有防御功能。乐仙桥这种小驿站,不过周一百多步,设备非常简陋,也扎不了多少人。

因此便张、罗二人,还有各自部下一些大将入内,生起了数盆炭火,又拿出酒肉吃喝。

罗汝才狡诈多谋,别号曹操,而且为人圆滑,善于调和各部关系,打下城池,子女财物也愿意平分,因此很多农民军首领喜欢与其合作。不过其人也有个毛病,便是贪财好色,见之美色,便收罗帐中,便是被杨嗣昌十万大军围剿,这些美女也不愿意丢弃。

他帐中妻妾成群,个个绫罗绸缎,打扮得花枝招展,还随军养了戏班与舞姬,此时无事,便叫戏班弹奏,舞姬歌舞。

一时驿馆内尽是丝竹乐曲的声音,间中夹着众人的狂笑之声。

张献忠是陕西定边人,罗汝才是陕西延安人,二人的部将,也多是陕西延安、米脂、榆林等地人氏,因此站内传出声音,便多是秦地口音的喧闹。

罗汝才身下铺着虎皮,身旁聚满了各异姿色俏丽的女子,不时给他喂酒喂肉,敲腿捏背。

酒酣耳热之时,罗汝才有些感慨,他高声道:“官府一直骂我们是贼,愚民也骂我们是贼,贼就贼,做贼有什么不好?想我老罗贫寒的时候,连个媳妇都娶不上。现在看看,官家的大小姐,富贵家的女子,什么样的姿色没有?往常她们正眼也不看我一下,现在呢,哪个不顺着我,求着我?做贼好啊,我就喜欢做贼!”

众人大笑,只有场内女子强颜欢笑,却没人敢露出不满之色。

张献忠拍腿大笑:“曹爷你真是个多情种子。”

众人又是一阵狂笑,罗汝才部下大将杨承祖、王龙等人,更是搂过身旁女子用力亲吻,放浪形骸。

而在张献忠身侧,则坐着献部大将白文选、闯世王马武、三鹞子王兴国诸人,此外还有几个小将,便是同为张献忠义子的孙可望、刘文秀、李定国、艾能奇四人,并称为“四将军”。

这四人皆是明末清初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特别李定国、孙可望二人,更在史书上留下厚重一笔。

此时听了罗汝才的话,李定国,此时应称为张定国的,眉头细不可闻的一皱,对罗汝才的话有些不以为然,他年在二十许,长身玉立,坐姿端正,充满了英武昂扬之气。

李定国十岁便随张献忠转战南北,为人勇猛,喜读兵法,颇有谋略,军中人称“小柴王”。

因常读史书,对世事自有其认知看法,对罗汝才的言语作派很不以为意,不过他征战多年,历经生死,早养出自己的城府,并未在颜色上表现出来。

他缓缓喝下一杯酒,目光不经意掠过上首的孙可望,却见孙可望的目光刚从自己脸上收回,不由心中一凛。四义子中,孙可望自小为张献忠收养,有着超然地位,不过其为人残暴善妒,因自己威胁到他的地位,己经暗中有所针对。

此时站内各人皆有酣意,张献忠道:“今日欢乐,大军休整,明日一早就去宜城,希望有个好收获。”

正说着,却突然进来一个老营哨骑,对着堂内各人禀报几句。

“什么,襄阳军备松弛?”

张献忠猛地坐起来:“这军情可是真实?”

那哨骑跪着道:“小的岂敢欺蒙大帅,这消息千真万确,大帅不信,召那几个兄弟进来问话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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