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绪呈不是纨绔,他找来的地方却是货真价实的美味,食材好,老板的手艺更好,看似寻常的食材大花了心思,一道平平无奇的土豆泥都令人惊艳。
真正的高汤打底,酱汁也是独门配方,土豆泥绵密,里面还有果香,祝絮梵这种没有太多口腹之欲的人都吃得停不下来,老板痛快,立马又上了一道烤羊排,风味不输大西北。
后面的菜色每一道都令人惊艳,萧承羽只是叹服,这位在绘画的领域里不一定是最厉害的那位,但在画家里面肯定是最会做饭的,做饭的里面最会画画的。
这番说辞一讲,老板表面上依旧平静,眼角的褶子都跑了出来,情绪一上来,索性又告诉萧承羽一件事:“除了石头村,北州附近还有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地方也值得去。”
听到这,祝绪呈有些沉不住气了:“姓曹的,有这么个好地方,你自己怎么不去?”
原来这老板姓曹,叫曹安,曹安其实也就三十几岁,但因为生得壮硕,国字脸,显得特别老成,瞧上去就像四十出头,他一瞪眼,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去?”
他的嗓门陡然变大,幸好别的客人早就走了,曹安懒得解释,走进去后再出来,将一样东西摆在他们面前:“诺,这就是我去那里捡到的,瞧瞧。”
东西一落到桌上,萧承羽就感觉到了异状,羽玉微微发热,再看这东西极是小巧,但份量很足——是铜制的,上面“玉堂清玩”款!
祝绪呈看不出所以然,赶紧看萧承羽和沈平:“怎么样,这家伙拿来的这玩意是真的?”
“清晚期的玉堂清玩款铜香炉,”萧承羽和沈平对视一眼,都点头赞同:“为了保证香炉的质量,铜要精炼六遍,炼一遍,铜就少一些,六遍下来,原料只能剩下一半。”
越对工艺讲究,成本就越高,当年都想着打造精品,所以精炼的次数翻番,足足要炼十二次,还会加入金银等几十种贵金属,最终在宣德三年,极品的铜香炉问世。
玉堂清玩款在《古玩指南》里被提及,相传是严嵩之子严东楼的字号,“玉堂清玩”铜器是严氏之炉。
“近年来出现的玉堂款炉 ,年份在清康熙以上的基本上个个是好炉子, 不光冶炼、铸造、铜质、造型、刻款等工艺都是炉子当中的精品炉,玉堂款炉本身就是声望和地位的象征。”
有些东西生来就是贵族和有权势的人使用的,价值也水涨船高,皇帝用过的碗和乞丐用过的碗就不是一回事,这种皇帝下令精造的铜炉就是贵!
“这是你在你说的那个鬼地方捡到的?”祝绪呈说道:“你不是只懂画吗?”
“所以是捡的。”曹安不无得意地说道:“当时的感觉来了,就想着当买个玩意儿吧,要不是正品就当买了个工艺品,擦干净摆在这里当摆件,拿回来一去鉴定,呵!”
“行了,你就是瞎猫遇上死耗子,凑巧捡了个漏,瞧把你得瑟的。”祝绪呈让话题重新回来:“所以,你说的这个地方到底是哪里?”
“码安镇。”曹安说道:“有名的造假大镇。”
噗,沈平嘴里的茶水喷出来,开什么玩笑呢,那地方可是公开做旧的产业地!
市场上的古玩店参差不齐,有些就是造做旧坑客人的钱,反正坑一个是一个,拿到钱后再关店,换个地方再开,古玩圈很难辨别是否诈骗,才有不少杂碎进来,把名声搞坏。
码安镇就是一个专业做旧的大镇,对外说是工艺品制造,该懂的都懂,曹安在这么一个鬼地方弄到了真正的玉堂清玩铜炉,不可思议!
这时候行家陷里面了,倒是外行想得通:“这是不是他们要对照着正品来弄,所以镇上的东西也有不少正品,真真假假到最后自己也弄不明白了?要是这样,真他妈的滑稽!”
曹安得意地笑了:“石头村是众所周知的风水大村,有古墓,旧货多,可真没几个跑去做旧大镇去捡漏的,我曹安,就是那极少数人里的一个!”
“不过我眼光就这样,捡了一次就再没得手,后来弄回来的全是赝品,顶多混着几个高仿,你们是真行家,而且没几个真行家会去那种地方捡漏,所以反过来一想……”
成功的机率是不是会对应增加?
祝绪呈都被曹安的这番言论惊呆了,他拍着曹安的肩膀道:“兄弟,我看你不应该当画家或厨子,你应该当推理学家,这一套一套的,绝了。”
“你少损我,要不是看在你和我交情的份上,这以重要的情报能告诉你?”曹安拍开祝绪呈的爪子,闷声笑道:“我知道的就这些,能不能捡到看你们自己的运气。”
曹安是个心境通达的人,收完钱就乐呵呵地走开,祝绪呈立马对萧承羽说道:“听到没,你今天是托我的福,怎么样,是不是要去走走?”
“等我理完了手上的事情就去。”萧承羽心道这人脉就是重要资源,用对了必定有收获。
先把手上那一堆捡来的宝收拾下,再熟悉下十三行的经营情况,总不能一接手就消失无踪,好歹把存在感先刷足了,之后才能空出手去捡漏。
今天晚上这顿夜宵吃出的惊喜让所有人满意,要说唯一不满意的一点就是大舅哥盯得太紧,他没有时间和祝絮梵太亲近,动不动就感觉到有双眼睛刺过来,烦人得很。
直到解散各回各家的时候,趁着祝绪呈没注意,萧承羽迅速在她粉嫩的嘴唇上亲了一切,意犹未尽,收的时候又轻轻地拂过她的嘴唇,像微微舔了一下。
偏好祝绪呈扭头,两个人神情收得极快,就是祝絮梵的脸皮还是不够厚,耳垂早就红了,幸好这里的灯光不够亮,祝绪呈也没有发现,他大咧咧地走过来:“妹,回家了。”
晚上大家伙都没有喝酒,倒是省事,不用再叫代驾,萧承羽捏了捏小媳妇的手:“走吧。”